大宋紹聖十二年六月,廬州向北百裏,有一座險峰。其並不如何高大,然而四麵均是無路,三麵懸崖峭壁,寸草不生,直起直落,甚是駭人;一麵斜坡稍緩,但高木刺藤交錯,無從下腳。遠遠望去,風景幽奇,仿佛便在雲端,酷似馬頭。而得馬頭山之名。
馬頭山聳林一麵,真如綠水直瀑山腳,即險到絕處,又陡到至極,宛若無一絲雜物的瀑布一般。
這山腳下有一茶館,平日裏也賣些水酒花生供路人歇息吃喝。說是茶館,其實也不過隨便搭個棚子,置幾張桌椅,頗為簡陋。
此刻尚未到申時,太陽剛剛開始斜斜西下,是以茶館並無生意,老板夥計二人閑坐棚內喝茶聊天。那老板頭發已然花白,尋常鄉下老者;夥計不過二十來歲,一臉精明能幹之色。
二人正說得起勁,忽然聽到一陣喧雜之聲,遠處急急奔來幾騎,來的好快,轉眼已到茶館門外。因為不是飯點,又來不及反應。老板倒也不如何殷勤。隻是同夥計站將起來。
隻見來的有六騎,其中兩騎兀地停住,另外四騎徑直而去。
這兩騎一人斜挎一柄鬼頭大刀,滿臉的絡腮胡須,雙眼圓溜溜的好似瞪人,一人背著一把長劍,著書生打扮,也看不出年紀,大致三十到五十之間。
老板見狀一驚,心道:“莫不是強人?雖是光天化日之下,卻也不可不防。”到底如何防倒是不及細想了。
夥計迎了出去,二人並不下馬,那髯須客粗聲問道:“小子,有沒看見一行五人,他們……呃……”說到此處,卻是怔住了,不知如何描述是好。
夥計笑道:“五人不曾見到,卻看到了一行六人。”
髯須客一呆,道:“六人?怎會多出一人來?奇怪奇怪,當真稀奇古怪也。”
那書生眉頭微皺,道:“老六,他說的是我們。”髯須客呸了一聲,喝道:“小兔崽子,好端端的消遣老子,隻怕是五鬼的同夥!”
說話間,拔出腰間大刀,往夥計頭上砍去,這一刀去勢好快,呼呼作響,夥計還沒反應過來,刀鋒已貼至頭頂。老板在遠處看的分明,大驚失色,隻怕這一刀削去夥計半邊腦袋,張嘴欲呼。不曾想髯須客手腕一頓,大刀竟硬生生的止住。
那髯須客又呸了一聲,道:“不會武功,隻怕連同夥都算不上。”還刀入鞘。
夥計還不知道自己已從鬼門關轉了一圈,覺得頭頂隱隱作痛,用手一摸,大縷頭發飄然而落,心中一時迷惑不解。
書生冷眼望著,見無異樣,道:“走吧。”二人這便要策馬前去,但見先行的四騎又自轉回,不由麵露詫異之色,那四人其中一年長者道:“先喝碗茶。”言辭頗具威嚴。
六人齊身下馬,也不栓韁,隨那六騎自行啃食青草。老板讓出座位,安頓六人。
這六人具是一身黑袍,年長者顯然是他們的老大,坐在上首。言行舉止風範十足。發髻胡須盡皆雪白,約莫六十餘歲,右手別著一把戒尺。除了先前留下的倆人,餘下三人倒也極易分辨,一個瘦高個頭,足有七尺,麵色焦黃,腰間掛著一個小水桶大小的鐵桶;一個甚是肥胖,麵容光滑無紋,手無寸鐵;最後一個五短身材,顯得極為幹練,一手一把精鋼爪。
六人要了茶水,卻不著急喝,都望著老者,聽他示下。
老者拿起茶碗,吹了吹浮在上麵的茶葉,淺唑一口,沉嚀片刻,方道:“那‘修羅五鬼’隻怕是躲進了這山峰之中,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找到他們,為八弟報仇雪恨!”
那矮子道:“大哥,方才已經查的清清楚楚,五鬼十有八九在這山上,隻是此山三麵無路,就這一麵可以上去,還沒摸到路徑。”
老者點了點頭,向老板問道:“掌櫃,請問這山叫什麼名字,上山之路又在何處?”
老板尚未答話,夥計忍不住道:“各位客官這是準備上山?馬頭山根本沒路,何況……”老板斥道:“小四!少說兩句!”
髯須客騰地一下站起,道;“何況什麼?話給老子說完,別吞吞吐吐,半途……半途就飛。”夥計小四望了一眼老板,道:“我雖沒讀過書,卻也知道是半途而廢吧?”
髯須客惱羞成怒,吼道:“老子願意這麼說,你待怎地?”小四忙道:“不怎地不怎地。”髯須客道:“那還不快說下去!”小四低聲說道:“這山上有仙女,不給平常人上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