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父子,一開始是巧合,後來是默契(3 / 3)

在他那個年代,拍戲是沒有“NG”這一概念的,由於沒有剪接技術,無論多長的戲都是一遍過。這意味著,一名演員必須背誦整個劇本,每一句台詞、每一個動作都要熟諳於心。“我有一次走錯了一個位置,被導演罵得一塌糊塗。”林德雄回憶。

不過他的演藝生涯很短,僅持續了兩年。之後林德雄開始經商,並小有所成。等林誌穎出生時,家庭條件已是十分優渥了。林德雄說他是幾個兄弟中命最好的一個,一出生就有專職保姆照顧,—直到他7歲。

林德雄的藝術天賦和商業頭腦,某種程度上遺傳給了林誌穎。現在的林誌穎不管是做藝人還是經商,都風生水起。據媒體報道,小誌旗下現有科技公司、車行、餐廳等十餘項產業,身家已過10億。

郭濤走上表演之路,也是深受父母影響。郭濤的父親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母親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兩人都從事過多年的話劇表演。“我童年的印象就是在後台,他們在那兒演出,什麼《萬水千山》啊,什麼《青鬆嶺》啊,就是那種很老的話劇,他們在舞台上演,我就從側幕那塊兒看。有的時候整場戲都能夠背下來,所以這可能給我最後走上演藝道路做了一個鋪墊吧。”

王嶽倫的職業生涯—樣也開啟於父親。他的父親王暉是一名油畫家,在孫女王詩齡出生後,每年生日都會送她一幅畫像。王嶽倫說他學美術、上中央美院,都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他從小就很有意識地培養我。小時候我和其他男孩一樣,也很調皮,愛玩,不過被父母用一些強製手段,糾正回來了,幾乎每個寒暑假都是在畫畫中度過的。”王嶽倫說。

而這樣一段學習美術的經曆,為他日後改行做導演,拍MV、拍電影,埋下了伏筆。如今4歲的王詩齡也在爺爺和爸爸的指點下學習畫畫。

職業上的銜接是父子間最易被看到的一種傳承,還有一種是精神上的傳承,埋在心底,滲透在骨子裏。就像有人從小朋友身上看到了他們爸爸的影子一樣,5位明星爸爸身上一樣也鐫刻了他們父親的某種特質。

張亮初中畢業去學廚師那一年與父親有一段對話:“我說我不想上學了'想去工作。他說為什麼?我就說我覺得我不是那塊料。他說你試了嗎?我說我試了9年了。然後他說,你現在是一個大孩子了,到底是繼續上學還是出去工作,你自己做決定。”

這段對話裏有張亮父親教給他的一個行事規則:一件事不管你能不能幹成,都要去試;不去試的話,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行還是不行。“我覺得這點對我來說特別有用。”張亮說。

現在,他把這種教子方式用在了天天身上,鼓勵他去做一些在天天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換個角度看,他其實是在鼓勵天天去挑戰自己,不斷地去試錯。他不覺得小孩犯錯誤就不好,“他不犯錯誤的話,就永遠不知道這件事是錯的”。

王嶽倫說他父親對他最大的影響是對事情的執著和想象力。繪畫和拍電影一樣,都是創造性很強的工作,就像在一張紙上構造4"空間、一個世界。王嶽倫認為,這“需要對世界有見解,對美學有認知”,在這方麵,父親給予了他很多幫助。

更為重要的,父親懂得如何去鼓勵他、啟發他:“他永遠都會發現你和之前有所不同,有進步。他不會說,你這個不行啊,要重新畫。他每次都會先肯定,說你今天畫得不錯啊,有進步,不過有些地方還是欠缺—點,沒關係,我們以後一起努力。”

毫無疑問,給予女兒更多肯定,是王嶽倫從父親那裏獲得的經驗。

在對Kimi的教育上,林誌穎一樣吸收了他父親的心得。

“我們家5個小朋友,就像5個小風箏,爸爸讓我們自由地飛自由地發展,有什麼偏差的話,或者飛得太高了就把我們拉回來,偏了把你修正回來。”林誌穎在最近的一次采訪中說,他對待Kimi也一樣,“小朋友尤其是男孩子,不要他跌倒了一哭,你就趕快去扶,要讓他知道哭不是解決的辦法,等到哭完了你再抱他。”

父親們的進化

1919年,魯迅在《新青年》上發表一篇名為《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的文章。文中,魯迅對傳統的專製父權進行了批判。他引用西方自然法中常提到的人性論觀點,說:“依據生物界的現象,一、要保存生命;二、要延續這生命;三、要發展這生命(就是進化)。生物都這樣做,父親也就是這樣做。”

他以這種“生物界的現象”作為父子道德的基礎,呼籲父親們不要過於強調自己對子女的恩,忙著構建自己無上的權威,而要自然地去愛。

魯迅的文章發表後,並沒有引起太大反響。在根深蒂固的父權社會麵前,他的發問最多能吹動幾片樹葉,而無法撼動大樹。在他之後的很多年裏,專製、粗暴、主導一切,仍然是中國的父親們無法割舍的旗幟。

直到近年,隨著越來越多獨生子女的出現和人們家庭觀念的轉變,父親們的絕對權威才有所淡化。如今,父親們似乎正在向另外一個方向滑行,即忙於事業和工作,而疏忽了作為父親應有的責任。這在無數留守兒童家庭以及排滿了日程的明星藝人身上,表現最為明顯。

幾個爸爸中,張亮被公認為是陪伴小孩時間最多的一個,但也不過是“一星期一天”——接受本刊采訪時,他說。

難得的是張亮的教子經驗高效而立竿見影。少年時猝興猝衰的家境,讓張亮學會了與家庭共同承擔責任和分享,他在參加工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承擔還在上學的姐姐的生活費。

天天出生後,他把這種思想又灌輸給了天天,告訴他:“咱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無論出現任何問題,都要共動去承擔責任;如果做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獎勵也是咱們兩個一起的。”

有此為前提,節目中天天在其他小朋友都在玩沙子時幫著爸爸一起紮帳篷、在爸爸受罰時主動與他一起推磨…一這些行為就不難理解。

性格上,張亮自認為和父親相似,通常都把感受放在心裏,而羞於表達。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細節是,節目中天天衝著他喊:“爸爸,大聲說‘你愛我’。”麵對鏡頭,張亮始終沒有喊出口,“他給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不過,有這樣的一個兒子後,張亮說他已經開朗了很多。在天天的啟發和示範下,他遇到花店時通常都會去買束花送給妻子。“我現在都得向天天靠近,要不然我在家裏的地位越來越低。”張亮說。

小時候受到父親嚴厲約束的郭濤也形成了一套與父輩完全不同的教子經驗:“我結婚生孩子比較晚,想的問題更多一些,比如給他一個什麼樣的環境,給他一個什麼樣的能力,給他一個什麼樣的思維方式等,讓他將來有能力更好地去適應社會。”

針對曾經被父親要求稱呼他為“您”這一觀念,郭濤看得很淡:“現在郭子睿叫我大名都行,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我在他心目中永遠是他爸,想改都改不了,所以那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