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紹深也有一妹,名喚碧玉,年已廿九歲,不曾匹配。有陳宗揚者,一表人才,又生得白皙,充個東府承宣,妻名雲娘,是個女承宣。宗揚輪班,住宿內廂,因得與雲娘偷寒送暖,素無人知。自宣嬌男妾配了女簿書,散處前後左右廂房,這碧玉入夜便如畫眉踏架一般,瞧了這裏一段風流,又覷了那邊百般秘戲。因此雲娘的醜態,竟被碧玉勘破,以此挾製宗揚,竟占了雲娘夜局,雲娘豈敢聲張。那紹深許多姬妾,都是怨女蕩婦,就也挾製宗揚,宗揚沒有分身法兒,久之久之自然鬧出事來。紹深下令,斬了宗揚夫婦。不想宗揚就是鏘輝妻弟。事有湊巧,宗揚夫婦才繯首示眾,其弟宗勝偏自河北敗仗,貿貿逃回。紹深傳令腰斬,鏘輝大恨。
那員逆見紹深件件威福自專,也是不能相忍。一日,紹深忽說天父附身,責了員逆五十大棍,責了鏘輝一百小板,大眾忿忿不平。鏘輝於是內受員逆意旨,外以遝開賂以宣嬌,突於這夜五更天登壇禮拜、雒誦讚美時候,執殺紹深。然後圍了東府,男女駢誅,隻赦員宣嬌,卻自己配合了。到得遝開自寧國奔回,生米已做成飯,遝開忿恨不堪。鏘輝想道:“斬草必要除根。”就夤夜定計,又圍了翼府。不料遝開早走了,騎虎勢不得下,就把遝開眷屬全行殺害。那翼府部下將領官屬,如何肯依?弄得內外鼎沸起來。慧如便是這一夜遠遁。
看官聽說:紹深殘忍,一日除去,人人快心,鏘輝雖報私仇,亦緣公憤。如今平白害了遝開全家,遝開平日在賊中算有威望,眾心不服,轉把北府圍得鐵桶相似。員逆做不得主,傳令殺鏘輝,將首級送到寧國軍前,迎回遝開。遝開這番入城,不特父子妻妾做了刀頭之鬼,就是宣嬌玉骨,也為大眾剁作肉泥。遝開悵然,又與員逆兄弟榮合、榮法不合,就辭出京口,自作一股,向粵東去了。後來擾亂閩、浙、江西、湖南以及滇、黔,竄蜀就擒,磔於成都,這是後話。
當下謖如巡海歸營,探得金陵兩番自屠自戮,高興之至,說道:“有此機會,掃穴犁庭,指顧問事。我那天馬用得著了。”連夜疊成燒角文書,限時限刻,向南北大營稟明出師。隨即部署將領,水陸並進,殺上金陵。
忽報金陵來了無數船隻,謖如驚訝,大兵如何從這裏來?不想卻是賊中危家人馬。原來鏘輝胞弟至俊,係領兵把守江浦,得了內變信息,內畏遝開,外怕大營乘機攻剿,曉得謖如是個好官,又是名將,便率所部戰船數百號,向寶山進發。恰好接著謖如出師,當下遣人遞了降書,脫帽背縛,跪在轅門。謖如傳令:“降將衣冠謁見!”至俊謝了又謝,哭訴前事,便請效力。謖如答應。至俊人伍,緣路奪了江上無數賊卡,破了江路無數鐵鎖。
謖如把酒臨風,正在揚揚得意,忽然大營來了令箭,大加申飭,不準輕動。謖如歎了一口氣,傳令回軍。至俊所部二萬餘人,謖如簡閱一番,精壯留營效用;老弱的願散者聽,願留者開墾海□荒地,為屯田計。假至俊五品頂戴,委領屯田事務。從此寶山營兵強糧足,為東南一個巨鎮。正是:
情動飛天,誠輸陣將。
維鵜在梁,令人快快。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