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焦桐室枯吟縈別恨 正定府瀝血遠貽書(2 / 3)

除非化作頻伽去,破鏡無端得再圓。”采秋眼眶一紅,道:“這一首就如此沉痛!我念不下,你念吧。”荷生接著念道:

“一春愁病苦中過,肯信風波起愛河,

□囗幾聲花事謝,杜鵑永夜淚痕多!

能營三窟工囗兔,誰撥明燈救火蛾?

從此相思不相見,拔山力盡奈虞河;

疇昔頻頻問起居,每逢晨盥晚妝初。

藥爐熏骨眉偏嫵,鏡檻留春夢不虛。

坐共揮毫忘示疾,笑看潑茗賭搜書。

紅窗韻事流連慣,分袂將行又攬據。

而今紅袖忽天涯,消息沉沉鳳女家。

十日紀綱遲報竹,幾回鸚鵡罷呼茶。”就歎道:“秋心院的鸚鵡,這回生死存亡也不知道了。”又念道:

“燕尋梁壘穿空幕,犬擁金鈴臥落花。翻似閉關長謝客,不堪室邇是人遐”采秋道:“我去年回家時候,愉園不也是這樣麼?隻你沒有他這般苦惱。”

荷生道:“冤人不冤?我去代州那幾天,苦惱差不多就同癡珠。”采秋道:“你苦惱處便是熱鬧處,難為癡珠這一個月顛沛流離!”荷生笑一笑,又念道:

“一樹垂垂翠掩門,判年春夢了無痕。

娥眉自古偏多嫉,鴆鳥為媒竟有言!

山後愚公空立誌,海填少婦總埋冤。

昨宵月下亭亭影,可是歸來倩女魂?

今生此事已難諧,噩夢分明是玉鞋。

苓術縱教延旦夕,槁砧無計為安排。

魂銷夜月芙蓉帳,恨結春風翡翠釵。

半幅羅巾紅淚漬,一回檢點一傷懷!”荷生慘然說道:“淚痕滿紙。”瞧著采秋,已經是滴下淚來,見荷生瞧他,便強顏笑道:“替人垂淚也漣漣。”

荷生往下念道:

“並門春色本淒涼,況複愁人日斷腸!

月滿清光容易缺,花開香豔總難長。

劇憐夜氣沉河鼓,莫乞春陰護海棠。

拚把青衫輕一殉,孤墳誰與築鴛鴦,

五夜迢迢睡不成,燈昏被冷若為情。

名花證果知何日,蔓草埋香有舊盟。

地老天荒如此恨,海枯石爛可憐生!

胭脂狼藉無人管,淒絕天邊火鳳聲。”兩個默然半晌,荷生才說道:“癡珠就是這樣埋沒,真個可惜!”采秋道:“南邊道路實不好走。不然,差個幹弁,送他回去也是好呢。”荷生道:“無論南邊滿地黃巾,萬萬走不得,就令上路,迢迢兩個多月路程,誰護持他哩?”采秋道:“孤客本來可憐,何況是病?病裏又有許多煩惱,就是鐵漢也要磨壞!”兩人言下都覺得十分難受。

過一會,采秋向荷生道:“我想癡珠平日很是喜歡紅豆,我想送給他,病中既有服侍,就是異日旋南,也不寂寞,你意下如何?”荷生笑道:“這是你一番美意,隻怕癡珠不答應哩。”采秋笑道:“你且與子善言之。”

以後子善將采秋的意思告知癡珠,癡珠微笑,吟道:“慚愧白茅人,月沒教星替。”便手裁一束,寄與荷生。荷生與采秋同看,柬雲:

承采秋雅意,欲以紅豆慰我寂寥,令人銜結。然仆賦性雖喜冶遊歌風,未流狄濫。此次花叢回顧,原為有托而逃;可憐芳草傷心,尚覺迷途未遠。病非銷渴,遠山底事重描?人已中年,逝水難尋故步。大福自知不再,良緣或訂來生。為我善辭采秋,為我善撫紅豆。荷生笑道:“何如?我說過癡珠不答應哩。咳!癡珠做人,我是曉得。”采秋歎口氣道:“這教我也沒得用情了。”荷生正欲答應,外麵傳報經略來了,隻得出去。

光陰迅速,早是三月二十二日。癡珠正將一碗蓮心茶細輟,忽見李福、林喜狂奔進來,喊道:“禿頭回頭了!”癡珠就出來問道:“在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