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著虛行客,問道:“真的!”
“當然!”虛行客豪氣衝天道:“我虛行客何許人也?豈會連這點胸懷都沒有。”
“好好好!”老者換了臉色,和顏說道:“來來來,老弟請坐,我先為你接風洗塵,然後再帶你拜訪拜訪其餘幾個鄰居。”
“還有其他人?”虛行客很驚訝。
“當然,你不會以為就你我二人過河成功吧!”
“那可有意思了,我這人最喜歡熱鬧。”
“熱鬧不起來,你莫以為過了河就沒事了。”老者指向大道之河,道:“這裏才是前院,等到了大道之河的源頭才算進了堂屋。”
虛行客點頭受教,老者拿起茶壺,親自給他倒茶。
這時,虛行客突然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
話沒說完,就見老者臉色大變,抬起雙手就想捂住耳朵。
虛行客早就等這一刻,豈會讓他成功,先出手抓住了老者的手腕,嘴裏繼續說道:“我媳婦……”
老者的手被抓住,立刻張嘴說出聖人之言,嘴唇翕動間,字顯其形,出現在空中,將虛行客的聲音抵消。
所以,盡管虛行客大聲說話,聲音卻沒有傳到老者的耳中。
“陳……”虛行客沒有放棄,艱難開口。
老者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個個字從他口中噴出,顯形在空中,朝虛行客飄去。
“霞……”虛行客雙唇發抖,已經難以自控。
老者突然閉上嘴,此刻,他和虛行客中間,已經飄滿了文字。
“去!”老者再次張口,說出了最後一個字。
所有文字立刻朝虛行客蜂擁而去,隻要有一個文字碰到虛行客的嘴唇,他便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妮……”終於,虛行客哆哆嗦嗦說出了最後一個字。
而後,數不清的文字沒入虛行客的唇間。
見虛行客已經不能開口,老者鬆了口氣。
虛行客鬆開老者雙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盡管不能發生,他卻笑得無比燦爛。
老者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立刻推衍問題所在,還沒等他推衍完,便聽到耳邊響起了三個字:“陳霞妮。”
與此同時,虛行客唇間的聖人言封印也化為虛無。
隻見虛行客彎腰嘔吐起來,吐完後,拿起茶壺咕咚咕咚大口喝水漱口,三五次後,方才拿袖子擦擦嘴,道:“真他娘的難吃,你吃沒吃過這條河裏的魚?”
老者霎時間想通了,再看向虛行客的目光已經大為不同。
虛行客還沒過河的時候,老者就開始關注他,加上老者身處更高的位置,幾千年來,可以說對虛行客了如指掌,因此對他當著麵烤魚吃沒有半分意外,卻沒想到正是虛行客吃的那條魚,讓自己著了道。
“你怎麼知道河裏會有延遲發聲的魚?就算知道,你又如何保證一定能抓到?”
虛行客嘿嘿笑道:“運氣!”
“你吃了幾千年的魚,就為了今天?”
“這倒不是!”虛行客露出奇怪的眼神,道:“你想培養陳霞妮,難道不知道她心地善良,不忍心殺那些小動物?”
“魚也是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對啊,我和你想得一樣,我也問過她,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魚被架在火上烤,它也很痛苦的。”
“你猜她怎麼說?她說魚不會叫,她就沒那麼難受。”
老者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該說什麼。
“你說,她這麼笨,又不能對萬物等同視之,你為何花費如此經曆培養她?我記得很清楚,她已經轉世十世了!她身上到底有什麼,讓你如此看重?”
老者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強行吞下這條魚的道息,就不怕毀了你自己的大道?隻為了讓我聽到這三個字,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值得嗎?
“唉,道不同不相為謀。”虛行客說道:“什麼大道天道,我聽著就煩,要不是你閑著沒事橫插一手,我才懶得過河。”
“這麼說,倒是我成全你了?”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們看重的大道,我從來就不在乎,我要的隻是陳霞妮。”
老者默然無語。
“行了,我走了,你慢慢後悔去吧!”虛行客站起身來,最後說道:“你已聽到陳霞妮三個字了,我雖然還不能和你比,但畢竟過了河,咱們以道輪交,這件事,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事了。”
“你不怕毀了她?”
“可笑,道與道相爭,哪有好壞一說,我們都在大道之河裏挖寶,等你跳出大道之河,再說這句話吧!”
說完,虛行客跳進大道之河的洞裏。
老者坐在石凳上,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腳下突然長出了野草鮮花,很快便鋪滿了目光可及的所有土地。
一隻青牛不知何時出現,嘴裏嚼著花草,口吐人言:“想通了?”
老者起身,對青牛行禮,道:“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