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聲道:“準備!”
待兩人架著女子來到麵前,老者喝道:“站住,別動!”
兩人恍若沒聽到,其中一個人說道:“她受傷了,需要幫助。”
“動手!”老人毫不遲疑,立刻下令。
然而,周圍一片安靜,老者轉頭望去,隻見七名手下呆呆站在原地,癡癡看著女子。
老者的心沉了下去,這是什麼神通?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便製住了所有人。
“妖女!受死!”老者斷喝一聲,雙手各持一把短劍,快速朝女子攻去。
人在空中,老者目光與女子的目光相遇,隻見女子的瞳孔突然變得細長狹窄,跟蛇眼一樣,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她不是人……老者心中剛生出這個念頭,緊接著腦海變得一片空白,身上勁力頓失,跌落在地上。
等老者從地上爬起來,他的眼神變得和手下一模一樣,充滿狂熱和恭敬。
女子震開攙扶自己的兩人,腰身一扭,躍過老者,直接飛到戲台之上。
“過來抬著!”
話音落下,老者十人團團將戲台把住,硬生生將戲台拔起,順著女子手指的方向走去。
坐在戲台上,女子鼻翼翕動,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和不同女子的氣息,低聲罵道:“寧可碰些胭脂俗粉也不碰我,有本事別求我幫忙!”原本笑意盎然的臉上立刻罩上一層白霜。
“快點!”
十人腳底生風,抬著戲台瘋狂奔跑起來。
這時,女子抬頭望向半空,見黑洞已經消失,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重又露出笑容。
佛尊走得越發艱難起來,他低估了一個小世界的重量,更看不到造一個小世界所要承擔的代價,佛祖儒聖當然能看得到,但他們卻隻能這樣做,與付出的代價相比,他們更承受不起放縱中年漢子所帶來的結果。
佛尊是一名虔誠的佛徒,自小在寺院長大,後來又主動選擇了佛門修行中最為艱難的苦行之路,所以,佛尊的心性意誌幾乎已經站在了普通修行者的頂端,堅如磐石,沒有什麼能讓他退縮。
可是,此刻佛尊心中卻生出一股疲憊之感,這種感覺他已經上百年沒有感受過了。
疲憊之後便是懷疑,佛尊腦海中閃過這件事是不是做錯了的疑惑,幸好他及時察覺,大聲誦念佛號,方才將心潮波動壓了下去。
意誌出現缺口,佛尊當即停下腳步,誦念經文,剔除心中焦慮、擔憂等一切雜念,直到心靜如水,方才繼續前行。
前行不過百丈,那股疲憊之感再次湧出。佛尊低頭,盯著小世界看了很久。
這次他沒有停下來,而是選擇前進,疲憊地感覺越來越強烈,以至於他很想閉上眼睛就此睡去。
預設在心中的警示讓劍尊恢複短暫清明,他不再遲疑,原地盤膝而坐,重新整理心境。
到了此時,佛尊才不得不承認,人力有窮,人智有盡,隻憑意誌,並不能戰勝一切。
譬如天道,譬如命運!
當坐在戲台上的女子看到佛尊的時候,仿佛看到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低著頭,彎著腰,一步一步緩緩向前移動。
速度很慢,卻很堅決。
女子抬頭,望向佛尊的頭頂,仔細感受那股若有若無、似道非道的氣息,過了很久,也沒看出端倪來。
“首鼠兩端,不是東西!”
說完,女子讓十人加速,追上了佛尊。
保持與佛尊並行,女子看了一會,道:“已經低了頭,還走什麼!”
佛尊沒有抬頭,仍然專心趕路,道:“你越界了!”
女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淡淡道:“什麼是界?你看不到的地方,早已亂成一片,你所守的界又有何意義?大門被燒,中堂被踹,剩一個廁所柴門,隻能遮羞而已。遮住了眼睛,擋不住腦子,所有人都承認了,隻有你們幾個捂住耳朵,大喊非禮勿視,就像人們不知道你有幾顆卵蛋一樣。”
“非我族類,不可論道!”
女子聞言咯咯笑起來,“還是他說得對,有些人啊,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不管用,到頭來,還是得拿起棍子狠狠敲幾下,這些人才會明白什麼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問他,表麵恭敬並不代表真的心服。他說,我又不是要真的兒子,有那麼多好玩的事情要做,我隻求他們老老實實,別給我添堵就行。”
“你覺得有沒有道理?唉,過了這麼久我才覺得他說得對,我真是比不過他。”
佛尊不說話。
女子伸開雙手,緩緩從戲台上飄起,輕輕落在佛尊麵前,朝他伸出手,道:“我要你胸前一顆佛珠,不過分吧!”
佛尊停下腳步,慢慢抬起頭,看了一眼女子,然後緩緩坐下,再閉上雙眼,雙掌合十,口選佛號:“阿彌陀佛!”
女子大怒,一頭長發無風自動,斥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