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他的孩子啊,我曾經那麼向往他的到來,沒想到一切都隻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他可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那是他的血脈呀!
他就這樣把我推下了樓,我看著地上暈開的血,忽然有一種夢醒了的荒涼感。我恨他,很恨他,恨他讓我做了一場美夢,更恨他親手把我從夢中推了出來。
我假意沉浸在他的溫柔裏,等到和他柔情蜜·意之時,忽然裝起了瘋。你知道的,這幾年,我一直過的渾渾噩噩,關於怎麼發瘋,我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
他果然嚇著了,一直說對不起我,任由我拿剪刀戳他,拿地上碎裂的玻璃劃他的手臂。
他想用他的血來贖罪,我怎麼能讓他得逞?!於是假裝清醒了過來,懊悔的撫摸·他的傷口,最後拿玻璃劃了我自己。
他果然更心疼了,跪在我的麵前抱著我嚎啕大哭。他受折磨的樣子真好看啊,我特別喜歡。
從那以後,每當他以為我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時候,我都會用各種真真假假的自傷方式來提醒他,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他很崩潰,很痛苦。我看著他的樣子,很享受,很解氣。我終於把我受的苦討回來了,終於……討回來了。”
芃芃說到這裏,忽然失態的捂著臉哭了起來。趙曉姿似有所感,仿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叫做·愛情。
這感覺仿佛醍醐灌頂,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在那一瞬間,趙曉姿忽然就意識到什麼是愛情了。
那是一種轟轟烈烈的感情釋放,不光是愛,甚至包括恨,愛之深,則恨之切。
芃芃對薛飛這種透入骨子裏的恨,大概便起源於當初深入骨髓的愛。
愛情自然也可以像醇厚的老酒,細水長流,沁人心脾。但是,須知老酒也是辛辣的,光是醇厚而無味,那便失了意趣,那樣的不叫愛情,叫生活。
此刻的趙曉姿覺得自己無比的清醒,也終於明白自己和王科男之間為什麼沒有觸電的感覺了。
她對王科男,從始至終都沒有愛情,隻有感情。
感情可以是親情,可以是友情,甚至可以是知己之情,卻唯獨不是愛情。沒有那種獨一無二的心動,這樣的感情,就算不上愛情。
她忽然有些迫切的想要見到阿斌,她想弄清楚,自己在和阿斌約會的時候產生的緊張感是不是因為那份獨一無二的心動。
可是顯然芃芃此時還需要她。
“我讓他受了很多折磨,吃了很多苦。我時不時的鬧一場,讓他無暇顧及工作,讓他所有的心神都因為我而緊張不安。
我很開心,很痛快。然而開心和痛快之後,我又無比的失落和空虛。我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我不應該恨他的,因為恨,由愛而生。
我不應該再愛他,所以此時,我沒有必要再恨他了。他於我,就該是一場夢,醒了就該忘了。
他的角色應該變成一個陌生人,過路人,最終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在我心裏不留下一點痕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為了報複他,失去了自我。
所以我決定退出這場報複遊戲。曉姿,很抱歉,沒有辦法再幫你牽製他了,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沒有薛飛的生活。”
趙曉姿笑笑:“好,雖然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但是作為陌生人,我依然為你高興,祝賀你終於走出了往日的困境,重獲新生。”
趙曉姿祝福的真心實意,她是真的為芃芃感到高興。就像是看到電視劇裏的壞人迷途知返,最終放下屠刀了似的,見到壞人變好,人們總是會 會心一笑的。
“謝謝你的祝福!”芃芃的臉上洋溢出鮮活的微笑,這微笑似曾相識,仿佛在荷華剛出現的時候,經常見到。
“對了,薛飛一直在偷偷的關注你,尤其是在我犯病的時候,我經常聽他和別人打電話要查你的消息。
這個地址就是我從薛飛那裏抄到的,所以,你平時要小心一些,他……變的比以前更加不可理喻了,你要小心些。”
趙曉姿挑挑眉,領了芃芃的這份情:“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回家,大概找個工作,然後相親,找個差不多的人嫁了,不求深情厚誼,隻求互相尊重,兩個人相互扶持著過日子吧。”
趙曉姿歎了口氣,芃芃終究還是被薛飛影響了整個人生:“希望你可以遇到一個正真珍惜你的人。”
“你也是。”芃芃笑著,站起來:“我該走了,有人等你很久了……”
趙曉姿轉頭,透著咖啡廳的玻璃窗看向外麵。明媚的陽光下,阿斌正拎著保溫飯盒,笑著看著她。那笑,仿佛溫柔到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