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客棧打烊了,新一天開張,還沒有人來投宿,也落得清靜。小二柚子從後廚幫忙回來後,看見掌櫃的依舊在撥弄算盤,他沒記錯的話,掌櫃的在櫃台算了一天了吧,算啥子呢?
他腳步輕盈,蕭娘一時也沒察覺到,柚子側耳一聽,發現掌櫃的口中念念有詞,“一歸如一進,見一進成十,二一添作五,逢二進成十,四······”居然是在背歸除歌,打算盤的基礎,再看她撥的算珠,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兒了,簡直慘不忍睹。
“掌櫃的!”柚子喚了一聲,蕭娘停下手,身體緊繃卻又立即放鬆,轉頭看向他,下意識手就蓋在了算盤上。
柚子直感覺身遭空氣乍冷還暖,還以為春寒乍起,裹了裹衣裳,就見掌櫃的問道“怎麼了?”
柚子指了指賬本和算盤,“您這還沒算完呢?”
蕭娘淡定回答,“今天新開張,賬目有些繁瑣,我還得校對一番。”
柚子微睜大眼,發現掌櫃的臉上沒有一絲臉紅,暗自佩服,“那我們今兒這是賺了多少?”
蕭娘睨了他一眼,“我們這是剛開張,不虧本就是萬幸了,做生意還是不要太過於急功近利的好。”蕭娘把賬本一合,疊著算珠拿在手裏,“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早要開張的。”
柚子看著掌櫃的倩影翩然而去,不由咋舌,他柚子沒服過人,今兒起就服掌櫃的了!不虧本已是萬幸,那到底是虧還是沒虧?掌櫃的到底算清楚了沒?柚子看著大廳的桌椅,憂從中來,為了工錢,明兒還是勸掌櫃的招個帳房先生吧!
掌櫃蕭娘可不知小二柚子的擔憂,算學一類,多多琢磨總會弄個通透的,就是這明細著實太繁瑣,一毫一裏地弄得頭昏腦脹。看來開店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莫非真要再招個人?可人多了耳目就多了,是非就更多了。
客棧分前後兩處,前處二樓是打尖吃飯的地兒,樓下大廳,擺了幾張桌子,樓上雅室,柚子就住前樓,負責客棧的開張和打烊。後院是個呈環形,有十幾間客房分兩層環繞而布,院中有一小池,池邊垂柳,桃花灼灼,有時倒映著明月皎皎,分外清靜。
春夜清寒,蕭娘也無心觀賞,回房路過廚房,見裏麵依舊有燭光,便在外麵招呼了一聲,“秦嬸,東子你們早點休息吧!”
燭光微閃,秦嬸暗啞的聲音傳出,“這就去。掌櫃的您歇好。”
東子在窗邊探了探,鬆下菜刀,“娘,掌櫃的走了。”
秦嬸微眯著眼,歎了口氣,“把東西都收拾收拾吧!可別讓前頭那個小家夥摸去了。”
東子是個精壯的壯士,麵容方正卻透著一股傻憨,他把桌上的金銀之物卷進包裹,放進之前挖好的隱秘之處。
這個廚房是他們母子的地盤,一般沒有外人進來,防的就隻有那個經常溜進來找吃的小二。
此時被提防的小二叼著蘋果,把洗腳水一潑,關門睡覺去了。
也許,以後的日子並不會是蕭娘所想的那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