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蔚。”我啞著嗓子喚了一聲,他輕輕的“嗯”一句回應我。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知道分手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聽到我這麼說,他的臉色倏的沉了下來,“我昨天晚上的話都白說了是不是!就因為聽到幾句話,你就徹底把我否定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李婭的事情,對你的影響就這麼大?”
“你昨天說什麼了!”他提起昨晚我也突然間火起來,“你就那麼三兩句話就解釋清楚了?我是清清楚楚聽到你說,你早就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而且,我竟然那麼沒出息,經不起他一點引誘。
我不知道徐彬蔚現在這副表情是生氣還是怎麼,他緊抿著唇,使勁吸了口氣,看著我像是憤恨又像是無奈。最後一隻手狠狠把我摟緊懷裏,一條腿也壓在我身上,好像怕我離開有好像不願讓我看到他,腦袋埋在我肩窩裏,忿忿的說:“你就非逼著我把那些肉麻的話都說出來,逼著我承認自己從十幾歲就對你念念不忘,你卻完全不記得我,是不是。”
徐彬蔚的話把我帶回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夏天,那一年,我八歲。
每年的假期,我總有一段時間是在海濱和外公一起過的,八歲那年的暑假,媽媽照例把我送到了海濱。
那個年代還是按照職稱和級別由單位分配住房的,院子裏大多是和外公同齡同級別的老幹部,年輕人住在那裏得很少,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也很少,所以我的玩伴很有限。
那一年,外公的鄰居許爺爺家裏來了個哥哥,大我幾歲,比我高了一大截。在我還沒有形成明確的審美觀念的年紀裏,我就認為鄰居家的哥哥長得很好看,具體形容不出是什麼樣子,就是覺得他比我見過的其他男孩都要好看的多。當然,他帶來的那台我沒見過的遊戲機也為他的魅力值加分不少。
那個假期,我一直是追在他身後的小尾巴。雖然從他的表情的裏我大概猜得出,他似乎不是那麼喜歡我,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每天登門造訪。他的那台遊戲機基本上變成了我的玩具,有時候他架不住我熱情的邀約,也會放下手裏的書本和我一起打一局。
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雄心壯誌,但在童年時代裏我的好勝心強悍的驚人。打遊戲的時候,如果是我贏了,我會耀武揚威的說,你的東西,還沒我玩得好。如果是他贏了,通常我會不依不饒,拉著他繼續玩,直到我贏了為止。
有時候玩個兩三局他就會敗下陣來,那時候我不明白,現在知道應該是他在讓著我。有時候直到最後我都沒有贏過他一次,我就會撒潑胡鬧,甚至哇哇大哭。這時候許爺爺就會跑過來教育他,說你怎麼就不會讓著妹妹之類的,而他就會繃著臉,目不轉睛的瞪著我,卻也不會辯解什麼。
雖然當年我的無賴行徑大概讓他很是惱火,但不得不說,他對我也很不賴。畢竟那時候他已經算個小小少年,手上的零花錢--我不知道是多還是少,總之他總是有的。他帶我在院子裏的小賣部買過不少零食,談不上多稀罕,都是那個年月裏小孩子喜歡的東西。果凍,西瓜泡泡堂,酸梅粉之類的小玩意,三不五時還會有薯片,餅幹之類比較貴重的東西。
正因為如此,即便他時常對我黑著臉,我還是很喜歡找他一起玩。基本上那個暑假我就是和他一起過的,到了八月底,我即將開學,就被媽媽接了回去。後來發生了媽媽自殺的事情,那一年就變成我最不願回憶起的時光。
而在那之後,外公因為媽媽的死不肯原諒爸爸,幾乎到了恩斷義絕的地步,我有好幾年都沒有再到海濱。直到十四歲的時候,外公和爸爸的關係才漸漸緩和,我才又回到海濱,但鄰居許爺爺已經搬走了,我也就再沒有見過那個哥哥。
誰能想到,十幾年後,我遇到的徐彬蔚就是那個小男孩呢。
徐彬蔚的臉埋在我的頸窩,悶悶的說:“我一直都記著你,大三暑假那年我回來還去你外公那裏,那時候你在讀中學,他還給我看你的照片,說你將來一定會到海濱來上大學。再過幾年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去世了。我真後悔那時候沒有要你的聯係方式,否則也不會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
我聽的有些愣愣的,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難道你十三歲那年看到我就喜歡我了?可是不對啊,如果這麼說的話,你怎麼還會和餘心蕊有一段舊情呢?而且,就算國外的觀念比較開放,十三歲……也勉強算是進入了青春期,但是……你也太早熟了吧。”這還是太匪夷所思了,有點超出我的接受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