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懶困倚微風,如魚依著背後那幾尺高的梨樹,頗為不雅的打了個哈欠,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啊!
可偏偏有人天這個時候打擾她。
擾人清夢是要遭天譴的。
她抬頭望了一眼萬裏無雲的碧藍晴空。嗬!老天估計也犯春困呢!
她好整以暇的瞅著那自稱紫蘇的小姑娘聲色俱厲頗有幾分要哭的架勢抽噎著控訴。
“姑姑,紫蘇自知身份低賤,配玉郎是埋沒了公子,可這婚事是家慈生前與謝家定下的,父母之命不可違,您定然也不願意讓玉郎遭外人詬病。”她頓了頓,忽的抬頭,眼中帶著破釜沉舟的孤勇與狠意,“且人妖殊途,你有幾百年的壽命,待玉郎老了,你還會喜歡他心悅與他麼?”
“紫蘇命賤,不如姑姑你貌美,姑姑有這樣一張臉,有如此神通,為何不找一個更好的,紫蘇求你成全我跟玉郎吧!”
她一雙杏仁淚眼盈盈,哭紅了當真腫成了杏仁。她並不想自己所說的那般不出挑,顧家母親想必也不願自己的兒子受委屈,挑的妻子纖腰翹臀,被紫色的襦襖裹著,此刻穿了一身紫色紗裙,裙角翩飛間煞是好看,總而言之,一看就極好生養,膚如凝脂,雙麵盈春,粉麵含悄,額庭飽滿,生的是一副旺夫相。
她家徒兒好福氣啊!
紫蘇口中的玉郎乃是她十月懷胎,啊呸十月中旬自不歸山狼妖口中救下的便宜徒弟。
徒弟家境殷實,謝家家大業大,看他非追問著怎樣報答她,跟了一路,她又暫時無處可去,就這樣住進了謝家杏居。
他在這家裏排行第五,於是外人麵前她便管他叫小五。
哎呀!小五啊!
如魚又打了個哈欠,吊坐在樹上整了整身子,躺倚在梨樹枝幹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她想著,好歹承認了便宜徒弟,且不說那徒弟日日為她洗手做湯羹,知她挑剔,變著花樣給她做著吃,讓她不由想起十萬年前那太上老君變著法伺候著那據說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石猴子。而且他們人間裏不是有句話叫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麼?那她幫這謝家考量考量著謝行玉的未來,嗯,這樣想來,似乎是應該的。
她眯了眯眼,開口,“你叫紫蘇?”不待她答她又道,“叫紫蘇好啊,紫蘇性子溫和,生命力頑強,吃得了苦,耐得住幹旱……”
紫蘇漲紅了臉,紫蘇這名字是父親起的,她初始覺得好聽後來才知道紫蘇是賤草,她這是在諷刺她麼?
“且那紫蘇紅棗湯美容養顏,紫蘇做佐料做的冷菜更是美味異常。”說著,她一臉垂涎。
紫蘇僵了僵,不是該作何反應。
紫蘇握緊了拳頭,嘴角笑容有些勉強,一句“紫蘇自知身份低賤”還未出口,就聽見遠遠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謝行玉有些驚慌微喘的聲音細細傳來。
紫蘇一慌,猛然轉頭,就見謝行玉扶著石玉拱門微喘著望過來,他似是跑著過來的,發髻淩亂,一頂白玉冠歪在了一旁,一雙漂亮的剪眸裏波光瀲灩,盛著數不盡的風情萬種,在杏居梨花枝節橫生中焦急著搜尋那一道身影,他雙頰沱紅,額頭跑出了汗濕,鬢角沾了不知哪個院裏的櫻桃花而不自知,看來是頂了一路跑過來的。
紫蘇不由淒然一笑
謝家族中長輩聽盡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再加上這自稱如魚的女子十幾年容顏未改,實數屬怪異至極,打算將她趕出謝府,再不濟也得趕出玉郎身邊,今日,他們便支開牽製住了謝行玉讓她來趕這如魚走,哪曾想他這麼快就趕過來了,可見他對這種族不明的女子珍重異常。
如今細看那眼中的情意綿綿,分明對她的感情便是如自己對他的那般感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