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老侯爺正值盛年就去了,府裏便分了家。

宗子宗婦住在侯府,繼承侯府的祖宗基業。庶子便按照老侯爺在世時擬好的分了十家臨街鋪子,百畝田莊,和一些金銀物件。

對於不能入宗祠的庶子來說,這些已經是極好的了。隻要祖上細心經營,勤勉一些,不坐吃山空。過的比較侯府的錦衣玉食也差不了多少。

看著李洹雖是一身錦衾,卻多了幾道褶子。想來府裏的生活較侯府的已大不如前。

洹大奶奶倒是滿頭珠翠,華服加身,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太主指著王氏問道:“你一下午都在這兒跪著嗎?”

洹大奶奶不明所以,隻謹慎回道“妾身一直在這兒陪著老爺。”

“他糊塗了,你也糊塗了嗎?有這個時間你不如準備一下季兒的行囊!”盤龍手杖重重的擊在地上,洹大奶奶嚇了一跳直往李承宣身後躲。

太主拄著盤龍手杖出來,眾人皆是一驚。

那盤龍手杖是先帝爺賜給太主的,上可打真龍天子,下可殺亂臣賊子。這手杖若是一不小心打在她頭上,那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了。

“母親,我也是擔心二爺。母親要將二爺遠派軍中,這責罰也太重了些。”洹大奶奶哭訴道。

難道太主要因著那事將洹大爺遠派軍中?西北極苦之地,卻是個名將輩出的地方。若是李洹能在那兒磨煉一兩年,也是極好的曆練。

軍中嚴苛,他的壞習氣也能收斂一些。兩相權衡之下,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責罰?哼!我若是責罰他,恐怕就不是讓他去軍中曆練這樣簡單的了。”又指著李洹嚴厲道:“我如何能想到,你耳根子這樣軟,僅憑婦人之言便什麼也不顧了!”

洹大奶奶嘶聲道:“太主也不能因為二爺是庶子,就這樣對待二爺啊!他去了那種蠻荒之地,有什麼前程可言?刀劍無眼,萬一我的季兒沒了爹爹……”說完哭了起來,“妾身也不活了!”

太主臉色鐵青,當下就要讓人把她扔出去。

李洹麵色漲紅,斥責道:“你怎麼可以在母親麵前說這種話!”

洹大奶奶不依不饒哭泣道:“老爺!您這一去,外頭的人還以為您犯事了,撇下老子娘和媳婦兒子,往後還有誰能瞧得起我們家!”

“混賬!好男不吃爺娘飯,他賠了祖宗的田產還不夠!要你們那些個鋪子也賠了嗎?這兩年的收益都到哪兒去了!非要敗光你爹留給你的產業,一家子去廟裏喝西北風才悔改嗎?”

太主氣的顫抖著手厲聲道。

提到產業,鋪子的連年下跌的收益,李洹悶聲不吭,不敢說一句話。

“我原還當你是世家教養出來的,有些事能提點宣兒。如今卻是個不明事理的,罷了,你們家的事我也不管了。洹哥兒要是不願意去,就天天混日子吧!咱們侯府也養得起幾個紈絝兒!”說罷就要往回走,眼裏隱隱透著失望。

“母親!孩兒錯了,辜負了母親的一片苦心。”李洹含淚重重磕頭在石板上。

“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來我是不是把你與嗣兒一同看待,我可有虧待過你們母子?”

太主歎了一口氣緩緩說:“你既沒有繼承家業的德行,以後就多教養教養季哥兒吧!”

洹大奶奶聽了直接暈過去,幾個仆婦又是掐人中又是按穴位的,好一陣折騰才緩緩醒過來。直接推了幾個仆婦一個趔趄,跪下尖聲道:

“太主,二爺好歹是西苑的主子,您這樣決定,他以後在晚輩麵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你還不知悔改嗎?若不是你一味放縱,洹哥兒怎麼能成今天這個樣子!我看這些年來我不管家了,你們一個個就忘了老侯爺的家訓了!從即日起,你就住在家廟裏好了!”

錦心嬤嬤使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將一臉不可置信的洹大奶奶半拖半拉的帶走。

李洹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他知道太主的脾氣是說到做到的,若是反抗反而會激怒了她。

“錦心,你告訴二太太身邊的嬤嬤,讓她每日抄寫金剛經,給老侯爺和洹哥兒祈福。”

也沒說什麼時候要放她回去,一府沒有了主母,得亂成什麼樣子?

顯然錦心嬤嬤也想到了這一點,低聲問:“那府裏沒有個主持中饋的?”

“他們府裏的事,由他們去。”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承宣,問:“你府裏除了二太太,就沒有個持重懂事的人了嗎?”

李洹回道:“那就讓姨母來主持中饋吧,季哥兒一直養在她那裏,如今也會背《大學》《中庸》了。”李洹口中的姨母,就是他的生身母親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