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柳馨兒柳湘兒兩姐妹的不幸是洹大奶奶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柳家原也是信都的世家大族,子弟卻不爭氣,吃著祖上的老本,漸有頹敗之勢。
前世侯府倒台之後,李氏一族充軍的充軍,發配的發配。如夫人母子也沒能幸免,抄光了家產,一家人隻能住在信都城最底層的販夫走卒居住的窄巷。李洹本就是個賭徒,遊手好閑又嬌生慣養的,哪裏過的了那種苦日子。可憐柳氏姐妹浮萍般的潦草一生。
洹大奶奶指著自家侄女說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隻留下馨兒湘兒這兩個孩子,我這個做姑母的,盼著她們兩個出人頭地。她們模樣不差,要是能跟著沅二小姐學的一分半分,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了。”
太主瞥了一眼洹大奶奶,眼裏的冷意讓人退避三舍,看的洹大奶奶心裏直發毛。這位李氏家族最尊貴的女人,她可是一點兒都不敢觸其逆鱗,訕訕的閉上了嘴。
杜嬤嬤見此給洹大奶奶奉上一杯茶,半開玩笑的說道:“洹大奶奶想必渴了吧,太主若是知道您說的這些話,還以為是虧待了柳氏姐妹這花一般的人兒呢!”
洹大奶奶登時臉色大變,急切道:“嬤嬤…”話未說完便收了回去,想到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逐漸敗落的家族,還有那個好賭成性的丈夫,便厚著臉皮笑道:“咱們二小姐這般尊貴的身份,身邊也得有個像樣的人服侍著。馨兒湘兒也不是那等白丁之家的女兒,帶出去也能給您長長臉,二小姐,您就讓馨兒和湘兒服侍您吧!”
看著太主不開口,便打著她的主意。卻不知這話,已經讓太主眉間燃起怒火。
“胡鬧!”太主厲聲道。
杜嬤嬤自知其中緣由,皺眉看著一無所知的沅大奶奶。
怡人已是看不下去了,說道:“柳氏姐妹好歹也是世家小姐,怎麼能做丫頭的差事,洹大奶奶糊塗!”
名門望族家的千金,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尋常。底下的官員擠破腦袋也要把自家閨女送進去伺候。說是婢女,實際上隻陪在貴女們身邊。能有一位管家小姐做婢女,也是長臉的事情。當然這樣長臉的事情隻有那些權貴家的小姐才能享受到。
以她此時的身份必然可以當的起,隻是這樣一來,太過惹人矚目,反倒是給自己惹了麻煩。
何況,這個不長腦子的洹大奶奶說這話是觸碰到了太主的逆鱗。
有如夫人這個前車之鑒,太主最不喜女子心術不正,企圖妾奪妻位。
太主給自己的兒子身邊都沒有安排貌美的婢女,為的就是以防有人心懷不軌。
柳馨兒和柳湘兒兩姐妹這般姿容,將來隨她嫁到夫家,豈不是給自己放了塊絆腳石。太主不同意,那心底定是為她著想過的,她不由心底一甜。前世綠珠也是模樣出眾的,太主卻並未在言語中提醒。
今時往日,她與太主的祖孫之情已大大不同。
“馨兒湘兒俱是出自名門,怎可委屈呢。連王娘子都說過馨兒姑娘極有天分呢!”
洹大奶奶連忙說道:“王娘子手藝可是一絕,從不輕易收徒。還請沅妹妹為馨兒引薦。”
琥珀小聲說道:“王娘子可是專門教我家小姐一人的。”
話聲雖小,大家卻都聽的清清楚楚。洹大奶奶麵上漲紅,柳氏姐妹默默垂下了頭。
想到前世這兩姐妹的不幸,李沅君終是不忍。
瞥了琥珀一眼,繼而問道:“祖母,沅兒想著既是名師,應該惠及眾人,可否請她去族學中授課?”
太主頗為意外的看著她,目光中既詫異又欣慰,道:“難得你如此大度。”
略略沉吟道:“去族學中授課也不是不可,既然如此,本宮讓百裏先生也去族學中授課!”又上下掃視了一眼柳氏姐妹,至於能學到多少就是她們的造化了!
柳氏姐妹連忙跪下謝恩。
洹大奶奶喜道:“妾身謝過太主了!太主真是菩薩心腸!”
“我若不答應,你在心裏豈不是要怨我是鐵石心腸了?”太主指著洹大奶奶笑罵道。
一屋子人哄笑起來。
“妾身雖是婦道人家,這百裏先生的名頭也是耳熟能詳的。侯府的族學裏能有他授課,這些孩子們可比她們當年有福氣多了。”許夫人感慨道。
柳馨兒笑吟吟說道:“聽聞百裏先生一字千金,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們爭求手稿呢!”
“是啊,這百裏先生不僅書畫一絕,聽說人更是風流倜儻呢!”柳湘兒羞澀道,麵上微微泛紅。
清澈眸子裏的仰慕毫不掩飾,倒是直率可愛。
洹大奶奶斜睨了她一眼,柳眉倒豎。
“這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能說的,沒羞沒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