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腰上的繩子一緊一緊的,顯然是前麵的人在拉我。我努力地爬著挪過去,原來是玲瓏,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風沙太大,呼吸都很艱難,根本無法說話。玲瓏不斷做手勢,看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是最前麵的四爺發出信號,讓我們都趕緊跟過去。我現在才體會到什麼叫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必須通知後邊的人,大家齊心協力才能爬過去和四爺彙合。
我和玲瓏費勁力氣,才將後邊的人都拉過來,一起摸索著往前爬。爬了十幾米,才看到打頭的居然隻有阿順在了。我一下子撲過去,抓住阿順的衣領,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斷拍著我的肩膀向前方指去。見我還不明白,立刻拉起腰間的繩子,拽著我們幾個就往前爬。我這才明白,阿順的意思是讓我們跟上。難道四爺解開繩子,先去探路了?
手腳並用向前爬,爬了一會兒就在黑沙中隱約看到一堵堵如牆般輪廓的東西。到近處才勉強看清,這是一片小土包。在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羅布泊附近有不少這種被稱為雅丹地貌的小土包。不同於沙包,這些小土包幾乎都是結構牢靠的岩土在風沙或水流作用下形成的堅固小丘陵。
這下我們得救了!四爺已經在距離我們最近的土包下不斷揮舞手臂,示意我們趕緊過去。
這些小土包幾乎都與風向平行,難以擋住風沙。所幸四爺已經找到小土包上一處凹洞,成為我們的諾亞方舟,暫時可以棲身避開沙暴。大家先後進入凹洞,清理下口鼻裏的沙粒,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阿彌陀佛!感謝佛祖、神仙、上帝、真主!阿門!灑家以為這次在劫難逃了,沒想到絕處逢生,找到這麼一處凹洞!”書生死裏逃生,難免有些神經兮兮。
四爺也是狼狽不堪,靠在牆上發呆。白族長也沒好到哪去,清理了下胡須,雙腿盤坐,調整著氣息。玲瓏和順利兄弟則拿出背包裏僅剩的水,給大家分開,每人隻能喝幾口。雖然感覺嘴裏有很多沙粒,我也覺得這幾口水真是甘甜無比。
“四爺哥哥,這次多虧你。要不是你解開繩子冒險為大家找到這麼一處小凹洞,這次恐怕凶多吉少。”玲瓏說道。
“碰巧而已,天不亡人。”雖然四爺說的輕描淡寫,但這裏麵的利害大家都明白。
外麵依舊黑雲滾滾、黃沙漫漫,風沙吹打在洞口,發出嗡嗡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讓人更加感到恐懼。白族長調整完呼吸,望著外麵說道:“這裏的沙暴雖然很厲害,估計時間持續的並不會太久。我們就在這裏休整一下,等外麵沙暴停了,再想辦法離開這沙漠。”
從淩晨起就在趕路,又遇到黑沙暴,身體早就透支,一直在靠著意誌力堅持著,如今找到暫時棲身之處,而且有了不能繼續趕路的理由,馬上覺得渾身上下酸軟起來。我開始還在強打精神,和玲瓏說說話,慢慢困意襲來,不知不覺靠著洞壁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感覺睡了好幾天似的,睜開眼時周圍漆黑一片。我揉了揉太陽穴,慢慢適應了周圍的昏暗。隻見大夥兒躺在地上的、靠著牆壁的都在呼呼大睡。四爺和白族長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小聲交談著什麼。見我走過來,四爺低聲說:“醒了?外麵沙暴已經過去了。”
果然,漫天的繁星璀璨,如同幕布一般就那樣低低的掛在頭上,仿佛伸手可及。連日的逃命般的行軍,早就讓我忽略了這麼美的夜空,如今看來真的震撼心靈。隻是夜空再美,也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大家都累壞了,今天晚上就不要趕路了。等明天淩晨日出之前再趕路吧。白族長,你說如何?”四爺問道。
“嗬嗬,不急。天亮之後再走無妨。”白族長一掃之前的狼狽,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可是白族長,咱們的補給不足了。日出之後氣溫會飆升上來,體能和水分耗損會更大。”我覺得白族長作為一族之長,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忍不住提醒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