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隊,姓李?政,政委?”排長驚恐地嘀咕著,指導員湊到排長耳邊小聲說道:“這個兵哪裏人?”
排長似乎想到了什麼,顫抖著回答道:“華,華北!”
李小軍靜靜地站在門口,冷眼相向,看著指導員和排長的窘境以及目瞪口呆的班長班副們,李小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從一開始的無所畏懼要把事情鬧大,掀翻排長的椅子,以及理直氣壯的大吼,每一步都讓人感覺底氣十足,後台很硬,最後再甩出一句我去總隊找大伯,一下子讓所有人都傻了眼,空氣再度凝固。
有時候,短短一句話,威力可能勝過千軍萬馬,李小軍隻是突然想到看展板裏的首長簡曆,總隊政委姓李,並且也是華北人,借此機會,大鬧一番,最後甩出這句殺手鐧,這麼個什麼都不怕的新兵,再加上這個巧合,別說是指導員,就是支隊政委來了也得權衡權衡,畢竟,誰也不會傻到去總隊問政委,這個刺頭兵是你家親戚嗎?
指導員畢竟是做政治工作的,義正言辭的表情在凝固片刻後馬上溫和了起來,試探地對著李小軍說道:“你?你大伯是?”
“你管我大伯是誰呢?一會兒就知道了!敢打我?都他媽不想幹了!”李小軍完美的利用了人性的弱點和心理,裝的就像是真的似的,理直氣壯到把自己都給騙了。其他人,當然更深信不疑。
指導員不再試探,更不敢懷疑,又發揚了政治工作者的強項,用那三寸不爛之舌,給李小軍講了一大堆道理,最後,在李小軍假裝極度不情願下,答應指導員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再往大了鬧,不再去找大伯。
說著說著,連李小軍自己都覺得總隊政委是自己大伯了,如果說裝逼有一個級別的話,那這時的李小軍,簡直是裝逼之王。
那天晚上,四排所有人罰蹲通宵,一片哀嚎遍野,有的蹲著都打起了瞌睡,睡著睡著又倒在了地上,唯獨李小軍沒有蹲,不僅沒蹲,還悠閑地坐在了地上,排長假裝沒看見,班長更是假裝沒看見。
新兵打班長,這件部隊的稀奇事在李小軍身上發生了,更稀奇的是打完了還沒事兒,全靠裝的這一手好逼。
第二天,李小軍突然想到讓他很擔心的一個問題,如果說當時情急,利用了人們猜測和定位的心裏,暫時過了關,但是一旦指導員徹查此事,其實是很容易發現李小軍檔案裏的社會關係和家庭成員等全部資料,因為,這支部隊的入伍條件極其苛刻,他招兵的時候有一個好聽的名詞,叫做政治條件特種兵,也就是說政治得十分過硬,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社會關係都查的清清楚楚,哪怕有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有案底,也當不了這個兵,而政委到底是不是他大伯,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所以,李小軍理直氣壯的氣勢欺騙了指導員和排長的一時,卻不可能長時間欺騙,但是,奇怪的事情是,就像一盆髒水潑到十五班長身上之後,指導員,排長,班長們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人把李小軍當成總隊政委的侄子,更沒有再去約束他的任何行為,對於這點,李小軍分析,以指導員的性格肯定要查,但是為什麼沒有揭穿自己呢,這也許就是另一種心理了,事已至此,揭穿了又怎樣,本身班長被新兵打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排長指導員都被這個新兵玩弄於鼓掌之中,這樣一個兵,恐怕也沒人再願意惹。
李小軍開始了新訓期間無人管理的時代,就連康西也不再給他穿小鞋了,新兵們更是把他當做英雄般膜拜,但也隻有李小軍知道,雖然他什麼都優秀,但是新兵連最後會發的那一個優秀士兵獎章,已經注定不屬於他了。
雖然沒人管,但是李小軍基本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依然很守規矩守紀律,隻不過不會像其他新兵那樣每天唯唯諾諾,如履薄冰。
操場上訓練時,隻要是自己會了,李小軍便在一邊蹲著,想想心裏的女孩,傻傻的笑著,嚴肅則假裝沒看見。在班裏學習時,別人在學條例記筆記,李小軍則明目張膽的寫日記,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每篇日記後麵都會寫上琳兒晚安。以前晚上趴被窩裏摸黑偷著寫,現在終於可以寫的不那麼難看了。
臨近過年,訓練已經進行到匍匐前進,投手榴彈,用木頭做的槍練射擊姿勢和持槍躍進等科目,對於這些訓練,李小軍依然嗤之以鼻,多少年前的方法了,現在誰打仗還幹這個啊?但是有這個科目,就得練,並且要練到最好。
持槍躍進通俗的要領就是一陣小跑,然後左腳向前,左手擦地劃過,迅速臥倒,右手持槍並且在臥倒後迅速出槍進行射擊,這是非常考驗技巧和身體協調能力的動作,寒冷的北方大地,稍有失誤變壞磕壞胯骨,而訓練,是不允許戴手套的,無論是最基本的軍姿還是持槍,手掌被磨掉一層皮是常見的小傷。凱麗、趙亮的左胯都腫的穿不上褲子了,而手,用趙亮的話說就是:“擼管兒都擼不動了,我隻能把親愛的左手換成以前握鼠標的右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