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這最後一碗血酒,趙東陽終於醉了,就要告辭回去休息。李存孝卻道:“弟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哥哥暫留片刻。”
“賢弟何事?盡管說來。”
“舍妹琦兒,哥哥席間也見過了,覺得如何?”
“是個溫婉的好女兒。”趙東陽閉著眼說,喝了這麼多酒,他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就托付給哥哥,咱倆親上加親,如何?”
原來存孝果然有此意。趙東陽笑道:“弟弟莫要說笑,你知道哥哥已有發妻,難道能讓琦兒做小嗎?以後不可說這等混賬話,咱倆已是結拜兄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李存孝聽了,心中有些不快。我李存孝的妹妹,雖然是個假的,但還比不過一個汴州營妓嗎?還是哥哥仍被蒙在鼓裏,不知那王參軍的底細呢?
李存孝也醉了,借著酒勁說道:“哥哥所說的發妻,可是那日所見的王參軍?”
“沒錯。”
“哥哥可知這王參軍的底細?”
“當然!她是楊忠肅公的義女,長葛王氏家的千金。弟弟問這個做什麼?”
李存孝一聽,心說趙東陽果然不知道王參軍的底細,難怪會娶為發妻。他當即腦袋一熱,說道:“哥哥被人哄騙了!”
“怎麼了?”
“那王參軍哪裏是什麼王氏的千金,根本就是一汴州營妓。想當年我戰黃巢時,路過汴州,就曾……就曾……”李存孝見趙東陽變了臉色,沒敢繼續說下去。
“就曾怎樣?”趙東陽怒目而視。
“曾讓這王參軍,陪侍三日。”
“嗬嗬,此話當真?”
“當真!哎呦!”李存孝當真兩字剛一出口,趙東陽一拳正砸在李存孝的麵門上,李存孝猝不及防,疼得哎呦一聲,當時鼻子就噴出了血。
李存孝猜到趙東陽可能會動氣,但完全沒想到會出手揍他。長這麼大,從來隻有他揍別人的份兒,何嚐挨過別人的打?劇烈的疼痛當時就激怒了他,隨手抄起憑幾,就朝趙東陽砸去!
趙東陽雖然醉酒,反應也不慢,也抄起自己麵前的憑幾迎了上去。啪的一聲,兩個梨花木的憑幾各自碎成了幾半。木片飛落入紅泥小火爐中。
李存孝見沒打到趙東陽,便縱身一躍,向趙東陽撲了過去,兩人摟在一起,扭打成了一團。片刻前還稱兄道弟的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真是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李存孝把趙東陽壓在了身下,一邊掄起錘頭一般的拳頭招呼著趙東陽,一邊說道:“你竟然打我!我說得可都是真的!沒有半句假話!她就是營妓!”
趙東陽被這話一激,也不知哪來一股蠻力,竟然一下將李存孝扳倒,反壓在了他的身下。趙東陽也掄起拳頭一邊猛揍,一邊罵道:“我操!你還敢說!你還是人嗎?大嫂你都上!”
“我他媽當時哪裏知道……哎呦……哎呦!”
“不知道你更不該上,你也不打聽清楚……哎呦!”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互相揍得鼻青臉腫。因整個院中隻有他們二人,雖然動靜不小,卻無人知曉。兩人一直打到筋疲力盡,渾身酸痛,連抬手還擊的力氣都沒有,才各自躺倒在地上挺屍。
旁邊雖然就掛著兩人的佩刀,但打到這個地步,兩人誰都沒有動刀。趙東陽喘勻了氣,才說道:“這事……我早就知道。”
“什麼?你知道我和她……”
“不是,我早就知道她在汴州驛館。我們當初就是那麼認識的。”
“你……你既然明知道,怎麼不早說?為什麼還要揍我?”
“誰讓你嘴那麼賤,這就當是我替她揍你。”
“你也沒打贏!難道我揍你揍得不慘?”
“怎地?不服?還想再來過?”
“來就來!誰怕誰!”
“等等!什麼味兒?”
一陣焦炭的味道傳來,兩人起身一看,閣子已經起了火。原來剛才梨花木的憑幾碎木落入小火爐中,火燒了出來,引燃了閣子,火勢已經不小。
“快走!”趙東陽說著艱難爬起,一把扯起了李存孝,兩人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挪的逃出了閣子。他倆才出來沒多久,整座閣子就燒塌了。
兩人相視而笑,李存孝望著火堆說道:“好一棚大煙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