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絕望的李存孝終於決定投降。他將寫好的信折好,就要派人交給李克用,就在這時,卻忽然聽見城外傳來陣陣戰鼓之聲,好似有兩軍正在城外對陣。他急忙將信要了回來,急匆匆登城查看。
聲音是從南門方向傳來的,李存孝站在高高的城頭,向南瞭望,發現土圍之外的河東軍正在緊急列陣。而在更遠的地方,似有一支大軍,正在擂著戰鼓,向趙州城方向而來。
由於距離太遠,李存孝看不清楚那支軍隊是何旗號,但是顯然,那應該是一支援軍。因為他們正在對河東軍發起攻擊。
李存孝一瞬間百感交集。沒想到自己已然絕望,老天爺卻又忽然給了他希望。也許,不到最後一刻,都不應該放棄。他立即對左右道:“牽馬來!我要出城助戰!”
手下人半晌沒動,隻是愣愣的望著他。李存孝正要打罵,才忽然想起,馬都已經殺了吃肉了。骨頭前幾天還熬湯吃了一頓。
李存孝苦笑著搖了搖頭,大聲說道:“取我的披掛來!”說著大踏步下了城樓,就往城門方向走。一邊走,一邊用一根紅色的發帶將披散的長發束起,頓時顯得英氣勃發,儼然一副要上戰場的姿態。
手下薛阿檀見此,急忙道:“將軍要做什麼?城中已無戰馬了!”
李存孝嗬嗬一笑:“請阿檀為我擂鼓,看本帥如何步戰破敵!”
這時兩個侍從抬來了李存孝的鐵甲,另一人則扛著一杆镔鐵鑄造的長槍。李存孝把戰袍一解,赤裸著上身,露出渾身的腱子肉。肌肉疙瘩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瘡疤,一看就是身經百戰,極具雄渾之美。
普通一副山文甲,重約四十餘斤。李存孝這一身,是為他量體打造的重甲,重量約為普通戰甲的兩倍。也就是將近八十斤。這樣的重甲,普通軍士別說穿上作戰了,就是走路,恐怕都費勁。李存孝卻是披掛了多年。不過,由於甲胄過於沉重,李存孝並不需要自己披甲。而是由四個壯漢一齊忙活,幫他將甲胄一件件穿在身上。
李存孝終於穿好了甲胄,城外的鼓聲變得更加密集,似乎兩軍已經開始交戰了。李存孝連忙抄起長槍,大踏步走向城門,每走一步,甲片鏗鏘。眾將當然不能讓李存孝一個人出去,有一千餘甲士也集合了過來。原本城中有近萬守軍。經過幾個月的鏖戰和饑餓,如今還能立即披甲作戰的,也就這一兩千人了。
李存孝卻並不嫌人少,此時城門已經轟隆隆推開,李存孝將長槍向城外一指,高聲喊道:“兒郎們!隨我破敵!”
李存孝的話就像一針興奮劑,軍士們原本麵無表情,盡顯疲態,卻在李存孝一呼之下,全都如生龍活虎一般。
這是在多年征戰中形成的條件反射。李存孝每戰必身先士卒,又每戰必破敵。隻要聽見他親口喊出“隨我破敵”四個字,跟在他身後的士卒就從未遭受過失利。李存孝,已經成了這些軍士的信仰,似乎這天下間,沒有他擊不破的敵陣。
李存孝身穿八十斤重的鐵甲,健步如飛,第一個躍過吊橋。一千個甲士緊隨其後,像一股鐵甲洪流,向數百步外的土圍衝去。
土圍之上,守衛的河東軍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根本沒料到城內會有人突圍,而且竟還是上千人的規模。
圍城四個月,自從土圍建成之後,城內突圍的部隊吃了幾次虧,就很少再犯圍了。故而守軍日漸鬆懈。而且圍城就要接近尾聲,趙州軍眼看就要到了崩潰邊緣,河東軍更想不到會麵對此情此景。此刻,南門外這一段土圍上僅有數百守軍,弓箭竟然都沒有足備。守將自知難以抵擋太久,立即派人向大營求援,同時下令弓手列陣放箭。
河東軍也是訓練有素,從命令下達到第一波箭雨射出,總共也沒過多長時間,可李存孝卻似百米衝刺一般接近,距離土圍已經僅有二三十步了。由於他一個人突在最前,大多數弓手都把李存孝當成了目標。竟有數十支箭同時射向了他。
眼見著李存孝就要被射成刺蝟,卻見他將長槍一揮,劈劈啪啪擋開了大半的箭矢。不過,仍有漏網之魚,仍有十餘支釘在了他的身上。但是顯然李存孝的重甲保護了他,他絲毫沒有減緩速度,仍然快步接近土圍。弓手們還來不及射出第二支箭,他已經到了土圍下麵。
有那麼一瞬間,土圍上的守將還在納罕,此人隻拿一根長槍來衝土圍,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他能上得來嗎?難道打算徒手攀爬?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李存孝急速衝到土圍下麵時,絲毫沒有停頓,抬手就將鐵槍摜入土圍上大概正到李存孝胸口的位置,兩米多長的鐵槍大半沒入土圍之中,竟然隻露出不到一米的一截。緊接著,隻見他原地躍起,一腳蹬在槍柄上,再順勢一躍,已經翻上了土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