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昭信軍的輜重隊已經到了湑水東岸。他們派人來詢問,這糧食是由咱們送到東岸去,還是他們派人來西岸取。”
楊子實眉毛一豎,道:“他怎麼不讓我給他送去金州呢!真他娘的想得美!讓他們自己渡河來取!”
“喏!”士兵領命下去了。楊子實口中還在罵著:“這幫懶骨頭!”
湑水東岸。李茂莊得知對方讓他們渡河去搬糧食,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讓手下最後一次檢查一遍牛車上的兵器,確保萬無一失之後,立即下令將牛車趕上湑水上的浮橋,抓緊時間過河。
湑水上的浮橋並不很寬,隻夠兩馬並肩錯蹬而過,要是走牛車,同一時間隻能朝一個方向走行一輛。於是五十輛牛車排成一字型,一輛接著一輛上了浮橋。不一會,已經上了十輛。這時浮橋的隨波擺動的幅度已經相當大了。為了不至於出意外,李茂莊下令後麵的牛車暫緩上橋,待前麵的十輛到對岸之後再走。
楊子實聽說昭信軍已經開始渡河,便親自領兵,押著糧草,離開了城固縣城。兩軍交接糧草的地點自然不能放在城內。
城固距離湑水不遠,走了不多時,楊子實就已經能望見正在渡河的牛車了。他看見,已有十輛牛車到了西岸。而對岸還有牛車在一輛接著一輛的上浮橋。
這時,楊子釗突然指著河麵說道:“哥哥,你可發現什麼蹊蹺沒有?”
楊子實道:“確實覺得哪裏似有蹊蹺,卻又一時說不上來。賢弟發現什麼了?”
“哥哥看那橋麵,橋上僅僅十輛牛車,就被壓成了那個樣子。這難道不蹊蹺嗎?”
楊子實望著被牛車壓得成了弧形的浮橋,不禁恍然大悟。他並非第一次見輜重隊過這座浮橋。按理說,浮橋如果被壓成這樣,那牛車必然不可能是空的。難道,昭信軍的牛車上裝著什麼東西?
想到這裏,楊子實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說道:“子釗,你速速帶人去橋頭,驗看昭信軍的牛車裏麵到底裝了什麼!”
楊子釗率領一隊馬軍全速前進,很快到了湑水橋頭。幾個昭信軍的“輜兵”迎上來,滿臉堆笑,遞上來幾串銅錢。楊子釗鐵青著臉,一把將銅錢擲到地上,厲聲道:“停止渡河!快一點!停止渡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李茂莊心中一驚。已經走在橋上的押糧官回頭望向李茂莊,詢問該怎麼辦。李茂貞強作鎮定的點了點頭,示意按照對方說的做,停止前進。於是十輛牛車就停在了河心的浮橋上。
“把牛車上的苫布掀開!”楊子釗大聲喊道。
那幾個輜兵的表情很是無奈,但也沒有辦法。對方金戈鐵馬,而他們手無寸鐵。於是隻能照做。輜兵們一一將已經過岸的十輛牛車上的苫布全都掀開。
楊子釗縱馬一路過去,一輛挨著一輛的驗看,發現這些牛車果然不是空的,每輛牛車裏麵,都裝有兩個圓滾滾黑漆漆的大甕。
“裏麵是什麼東西?”
輜兵用手指戳開一隻壇子的封口,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都是我洋州地產的美酒。將軍不信可以嚐嚐。”
楊子釗將槍尖捅進大甕,蘸了蘸,用舌尖舔了一下槍尖,發現果然是酒。而且還是好酒!
“為何要運酒來?”
“俺們使家吩咐過,這些美酒,都是為了犒勞興元的弟兄們的。以回報貴軍贈糧之恩。”
對於對方的說辭,楊子釗依然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一壇壇的美酒擺在麵前,又不容有什麼懷疑。如果說對方想要圖謀不軌的話,運一些酒來,又能怎麼樣呢?
他一時想不明白,不敢放對方繼續渡河,於是打馬回返,去向楊子實稟報。
楊子實得知昭信軍運過來的是酒,也覺得奇怪。但是又沒有理由拒絕對方過河,遂讓手下全都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同時下令,讓昭信軍繼續渡河。
對岸,李茂莊終於長出一口氣。幸虧李茂貞提前叮囑他,讓他把兵器全都藏在後三十輛牛車裏,前二十輛放上酒甕,以防對方見到牛車沉重而起疑。
李茂莊一聲冷笑:“兒郎們!等到了對岸,咱們一起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