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的困難就是,目前控製金、洋二州的昭信軍節度使李茂貞,與張尋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就在不久前,為了阻止韓建掛帥,張尋還指使天佑軍與李茂貞發生過小規模的邊境衝突。雖然事後衝突已經化解,但李茂貞和張尋之間的關係還是緊張的。不出意外的話,李茂貞是不可能允許忠義軍過境的。
但形勢又逼得張尋不得不走金州這一條路。他思前想後,決定一紙調令,將正在鎮守陰地關的窮奇都都指揮使耶律蘇察調去房州。
顯然,張尋是想讓耶律蘇察親自走一趟金州,以說服李茂貞。八九年前,當李茂貞還叫做宋文通,隻是乾州軍麾下的一個小校時,耶律蘇察曾與他有過一段交情。兩人於乾陵並肩作戰,拖住了數倍於己方的黃巢大軍,結下了難以忘懷的生死情誼。張尋希望李茂貞能念及舊情。
張尋這邊向耶律蘇察求助,遠在千裏之外的汴州,朱溫也收到了別人的求救信。成德軍節度使王鎔親自寫信,懇請朱溫派兵救援鎮州。
原來,就在十幾天前,河東軍突然大出太行,進攻成德軍的首府鎮州。河東軍的主將是李克用的幹兒子李存孝。雖然李存孝麾下隻有不足萬人,卻將王鎔部署在邊境的三萬大軍擊潰。王鎔無奈,隻能領兵退守鎮州,被河東軍圍困。
朱溫接到消息,思忖良久,最終還是決定不向鎮州派援軍。倒不是他見死不救,實在是有心無力。宣武軍剛剛徹底結束徐州的戰事,人馬俱疲,糧草接近斷絕。短時間內,很難再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但朱溫也不想置盟友於不顧。他於是親自寫了一封信,差人送往晉陽。信中朱溫說道:“本王已於滑州集結十萬大軍,正在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出征。若將軍仍然執迷不悟,繼續進攻鎮州,那麼大軍將北渡黃河,與君一決雌雄。”
晉陽。李克用收到朱溫的信,不由得哈哈大笑。顯然,朱溫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如果真的有十萬大軍在滑州,肯定不會文縐縐的玩什麼書信遊戲。肯定早就揮師打過來了。依李克用對徐州戰情的掌握,他認為宣武軍的主力,此時肯定還在徐、泗等地,根本就沒有北調。他於是頗有底氣的給朱溫回了一封信:“若君果然有十萬大軍,請務必速速北渡。我已嚴陣以待,誓與君決於堯山腳下。”
李克用雖然不怕朱溫的威脅。鎮州前線的戰局卻讓他有些憂心。圍城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李存孝仍然沒能攻克鎮州。如果再拖下去,恐怕這一戰就要草草收尾。他遂決定給李存孝派一支援軍過去。
這個任務,就落在了李克用的另一個義子李存信的身上。李克用任命李存信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領兵一萬五千,奔赴鎮州前線。
鎮州前線。李存孝聽說晉陽方麵派了援軍過來,起初還十分高興。但當他聽說統軍的是李存信時,卻心情十分鬱悶。
李存孝與李存信兩人雖然都是李克用最為器重的義子,但兩人向來不睦。李存孝自認為在個人能力上,他比李存信高出一截。可李克用卻總是對李存信更加寵信。在職位上,也總讓李存信壓著李存孝一頭。這讓李存孝的心裏十分不平衡。
這一次攻打鎮州,李存孝本以為是一個難得的立功機會。沒想到眼看著大功就要告成,義父卻又把李存信派來插上一杠子。這讓李存孝愈發覺得不爽利。他暗下決心,一定不會讓李存信撿到什麼便宜。
對於李存孝的敵意,李存信心中也跟明鏡似的。因此對於這次來援鎮州,李存信的心中也十分矛盾。他既怕給李存孝做了嫁衣,又怕李存孝借機暗算自己。於是他領兵一路小心謹慎的到了鎮州前線。之後竟然按兵不動,並不積極配合李存孝作戰。
而李存孝一方,自打李存信領軍到來之後,也是消極作戰,並不賣力攻城。所以戰爭反而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河東軍的人數雖然增加了,攻勢卻減弱了。
這種情形,最高興的當然是成德軍節度使王鎔了。他雖然沒能搬來宣武軍做救兵,卻也不是孤立無援。他又分別給幽州節度使李匡威、昭義軍節度使趙東陽各寫了一封求援信。
潞州,趙東陽覽信大喜,心想自己的機會終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