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件發生時,白有慶已經離開了鄧州,到神策軍中任職。但消息靈通的他還是聽說,最後張尋沒有處死尚震、尚坤兄弟。反而將之保護了起來。也有未能證實的消息稱,尚氏兄弟最後加入了軍器監的密事署。因為密事署在審訊時,發現這兄弟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傳聞還有鼻子有眼的說,當時密事署的負責人李暮還給兄弟二人改了名字,一個叫做“死得早”,一個叫做“死得快”。當然了,這事兒基本上是被人當做笑談在踏白司中流傳的,沒有人當真。但是白有慶覺得這種促狹的風格也確像李暮所為。他也就記住了這兩個奇怪的名字。
萬萬沒想到,尚震不僅真的加入了密事署,反而還打入了十二衛禁軍的內部,成為了左龍虎軍中的一員。顯然,他仍然使用“死得早”這個化名,說明他仍是密事署的秘密成員。和白有慶相似的,也一定是肩負著某種特殊的使命。
難道,此人在這次事件中的所作所為,就與他的秘密使命有關?白有慶覺得此事絕不簡單。
此時尚震的神情已經鎮定了很多,他並沒有否認白有慶的猜測,而是笑著說:“白將軍,你抓我來,難道是為了和友司交換情報的?”
踏白司和密事署之間雖然存在競爭關係,但大多數時候,雙方還是能夠做到情報共享的,所以尚震才拿此事打趣。
白有慶可沒有閑心跟尚震打趣,他嚴肅的問:“今天上午,紫宸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尚震嗬嗬一笑:“當時我正在紫宸門前浴血奮戰,殿內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呢?”
“但我可聽說,就在一個時辰前,你還跟韓建侃侃而談,說得彷如親見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嗬嗬,道聽之,途說之,何罪之有?”
“尚震!我此時不是以官軍的身份來追究你的責任的。今天發生的事情非同小可,希望你能把我當成自己人。如實相告。”
尚震眉頭緊鎖,似乎在糾結要不要告訴白有慶實情。白有慶又道:“我不會去管密事署到底想要幹什麼。我隻是想知道,聖上此時的安危!”
尚震說道:“聖上應該還沒有死。不過此時有沒有被楊複恭追上,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你真的擔心聖上的安危,此時就不要再跟我浪費時間了,趕快去追楊複恭才是你該幹的事。”
白有慶聞此,朝著尚震一拱手,說了聲謝了,就領兵離開了大明宮。保護皇宮的事,就交給了右神策將軍李鋋。
見白有慶走了,尚震第一時間寫了一封密信,差自己的胞弟尚坤立即送往中渭橋河中軍的大營。
中渭橋,河中軍大營內,單獨搭了三頂比中軍帳還要高大寬敞的帳篷,並在四周劃出一個區域,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
這裏,就算是天子李曄的臨時行宮了。
原來李曄果然沒死。
當日兵變之時,最後關頭,紫宸殿中聽聞外麵有人高喊“聖上大行”,殿中諸人心知不妙,孔緯和西門君遂等人略一商量,就決定立即放棄大明宮,往北邊河中軍的大營方向逃。
當時,西門君遂想出了一條毒計,命令十二個甲士分成兩隊,一隊六人護送皇上從神武門出宮。另外六人則大開殺戒,向紫宸殿中的小宦官們下毒手,以造成紫宸殿中內訌的假象。以此來迷惑楊複恭。這也算是將計就計,既然外麵有人喊皇上大行,那就造一個衝突的假象,讓楊複恭難辨真假。
此計果然奏效。雖然幾乎是李曄前腳離開紫宸殿,楊複恭後腳就到了。但遍地死人讓楊複恭以為李曄已經遇害了。在辨認屍體的過程中,李曄已經逃出了大明宮。逃跑途中,西門君遂還從西內苑弄來了馬匹。
李曄一行隻有十餘人,又騎著馬,所以腳程很快,當天下午就到了渭河邊。河邊早有河中軍的士卒駐守,他們問明情況,立即去向河中節度使李暮稟報。李暮親自來到渭河南岸接駕。當場,李曄就賜李暮“迎鑾救駕平難功臣”稱號,封河間王,河中節度使兼保大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尉。
此時天色已晚,李暮再一次拜見聖上,噓寒問暖之後,就回到了自己大帳。此時他已接到消息,說楊複恭率領近萬神策軍,正在南岸紮營。看來,明天這一戰是難以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