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躺在睡袋裏,仰望著夜空,雖然困乏,卻久久難以入睡。
這已經是第二次陷入險境了。上黨被圍兩個月,已經是燒了高香走了狗屎運才化險為夷,這次還能那麼走運嗎?人品值會不會已經透支了?李暮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看來領兵打仗這種事情,還真是不適合我啊!如果這一次能活下來,老子可不再幹這鳥節度使了。
李暮拿定了主意,隻要見到張尋,他就立即申請調回軍器監。他覺得那裏才是能讓他大展拳腳的地方。想著想著,李暮漸漸進入了夢鄉。他夢見自己在軍器監造出了巨大的浮空式蒸汽動力艦,每艘有艦炮上百門,隻一個齊射,就能轟塌一整麵城牆……
“司空!司空!”
李暮被人用力搖醒,一睜眼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他馬上一骨碌起身:“敵人進攻了嗎?”
“沒有!敵人撤兵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兒?”李暮感覺難以置信,暗歎自己的主角光環實在是強大。
“就是現在!”
順著手下人手指的方向,李暮看到了遠處正在撤兵的河中軍。看其行進的方向,應該是要向北奔臨汾而去。
這時郭琪和趙德諲也一前一後到了,都詢問李暮是否要追擊。李暮有些遲疑。
“該不會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吧?”
敵人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毫無征兆的突然撤軍,這事兒到底是不是計,誰也說不準。見李暮如此反問,郭琪憋了半天,最後說了句:“也有這種可能。”
“那就先以不變應萬變吧。傳令下去,各營保持警惕。同時多派幾支哨騎出去,跟住敵人,搞清楚他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郭琪和趙德諲剛要領命下去,忽聽一人拉著長音喊道:“報——!捷報!”
李暮一聽捷報,立即兩眼放光:“什麼捷報?還不快念!”
信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同……同州刺史來報,同州軍已於兩日前攻克蒲州,生擒河中節度使王重盈!此刻大軍已經向北進發,即日可到絳州!”
“哈哈!哈哈哈哈!”李暮一掃心中鬱悶,放聲大笑道:“黑齒啊黑齒!你小子可真行!”
李暮馬上明白河中軍為什麼突然解圍撤兵了。肯定也是剛剛收到了蒲州陷落的消息,後院失火,自然無心戀戰。李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立即傳令各營馬上對河中軍展開追擊!
原來,張尋剛一決定從陰地關撤軍,就派人往同州送了信,命黑齒暖男伺機渡河進攻蒲州。張尋在信中說,一旦臨汾戰事吃緊,王重盈勢必會向臨汾增派援軍。他讓黑齒暖男嚴密關注蒲州的動向,隻要發現有大軍向北開出,那麼城內兵力必然空虛,就是同州軍出擊的絕好機會。
黑齒暖男得信之後興奮異常。早在幾個月前張尋北上路過同州時,他就曾經主動請戰。還邀張尋親自檢閱了自己精心操練的“捧日軍”。結果當時張尋沒有準許。不過,黑齒暖男清楚的記得,張尋拍著他的肩膀說:“別著急,會有你立功的時候。”
當時黑齒還以為這隻是張尋的一句安慰話,沒想到今日果然兌現。他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張尋,心想莫非九哥早在幾個月前,就曾有了要動王重盈的心思?
同州與蒲州隻有一河之隔,在蒲州城中,早就暗藏有忠義軍踏白司的耳目。因而王珂統領大軍前腳離城,後腳消息就送出了城。黑齒暖男在當天就得知了消息。不過他沒有立即發兵。他足足等了兩日,估計王珂已經離蒲州百裏開外了,才親率捧日軍搶渡黃河。蒲州兵力空虛,當日就被捧日軍攻克。王重盈逃跑不及,於城內被生擒。河中王氏親眷近千人,全都成了捧日軍的階下囚。其中就包括行軍司馬王珂的妻子兒女。
王珂聽說蒲州陷落的消息時,簡直肝腸寸斷。當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要領兵回救蒲州。結果被手下人勸止。眾將都說,蒲州此時已經落入官軍手中,節度使王重盈據說又已被擒,此時回去,前後都有敵人,於事無補不說,還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王珂一想也是,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如今當務之急是保證自身的安全。對於接下來何去何從,他問手下眾將的意見。大部分人都建議去晉州與王瑤彙合。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與王瑤合兵之後也有近三萬人,再加上陝虢節度使王珙,有他們三人在,再有河東李克用做靠山,有朝一日河中王氏東山再起也未可知。王珂遂立即傳令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