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盧軍,西接天平軍,南比泰寧軍。北臨黃河,東至大海。轄青、淄、齊、棣、登、萊六州之地,以青州為首府。統治區域基本相當於春秋時期齊國故地。
平盧軍的節度使叫王敬武,是土生土長的青州人。已經統治平盧七個年頭了。七年前,平盧節度使還是安師儒,王敬武隻是安師儒帳下一員大將。當時青、棣等州流寇四起。安師儒派王敬武領兵討伐。王敬武很快平息了流寇,凱旋之日,捎帶手就把安師儒趕下了台。自己就做了這一方節度。
這七年裏,關中、中原等地打成了一鍋粥,平盧卻得以安享太平。除了象征性的派過一支赴關中勤王的軍隊外,平盧鎮很少用兵。
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整個天下都亂了的時候,平盧也終難獨善其身。當趙東陽挾著百戰之師以必勝之勢殺入平盧境內時,平盧軍無形中已經在各個方麵都處於了下風。但王敬武卻依然當局者迷。
王敬武讀完趙東陽的來信,氣得暴跳如雷。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狂妄無禮的人。一個區區宣武鎮牙將,竟敢明目張膽的說要來平盧招兵買馬,還大言不慚的通知王敬武,讓其在青州做好接待準備工作。還說聽說平盧出產的海魚特別好吃,讓王敬武多準備一些,好讓遠道來的宣武軍解解饞。
王敬武當即把信撕個粉碎,叫來了長子王師悅,讓其立即統領馬步軍兩萬,奪回淄州。
“父帥,您讓孩兒領多少兵馬出征?”王師悅仿佛沒聽清楚。
“兩萬!怎麼,你嫌不夠?”
“夠……夠了。”王師悅想的是,青州一共也隻有馬步軍兩萬餘人,要是都派出去,州城可就空了。但他看出父親正在氣頭上,不敢再多說話。
就在這時,忽然堂下眾將之中有一人說話:“太尉,請您三思啊!切勿中了奸人的激將之計。”
王敬武循聲一看,說話的是都押牙劉鄩。此人出身於平盧官宦世家,雖然年紀不大,但好讀兵書史傳,以足智多謀著稱。劉鄩平日裏深受王敬武的喜愛。所以此時此刻,連王敬武的親兒子都不敢相勸,劉鄩卻敢出言。
“激將之計?怎麼,他趙東陽就那麼有把握,一定會擊敗我青州軍嗎?他孤軍懸於敵境,內乏給養,外無援兵,竟然還怕別人不主動打他,而要用什麼激將法?”
王敬武說得有道理,宣武軍以區區三千人深入平盧軍境內,按常理推測,本應低調行事,盡量在不與平盧軍發生大衝突的情況下完成募兵。但這個趙東陽非要如此招搖,如此大張旗鼓,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劉鄩隻是憑直覺認為趙東陽這封信是激將法。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遂不敢再與主帥爭辯。
淄州城。刺史府。
趙東陽做了幾日淄州刺史,差點累成狗。別看他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打勝仗。但麻煩事也開始越來越多。首先第一件,就是糧草出現了短缺。
趙東陽此行糧草本就沒有多帶,憑在沿途百姓手中收購,勉強能喂飽天宋都和拔山都三千人馬。但孫師陂和虎狼穀兩仗下來,一下多了五千張要喂的嘴。糧食一下子就不夠了。
雖然進了淄州城後繳獲了一些盧弘的存糧,但也勉強隻夠全軍吃上幾日。這顯然不行。因為趙東陽的任務是募兵。也就是說,還要喂更多張嘴。
怎麼辦?劉知俊出了一個主意,要直接劫掠地方,變收購為強搶。
趙東陽一句話就給否了。倒不是他宅心仁厚。他是怕激起民怨,不利於自己的募兵大業。如果把百姓都嚇得躲到山裏了,還上哪去找兵源呢?
第二個麻煩,是個更讓趙東陽憂心的問題:兵源質量太差。
趙東陽一進淄州城,就開始張榜募兵。因為開出的條件豐厚,應募者不能算少。短短幾日間就有千人應征。然而,趙東陽粗略一檢閱,大失所望,這些人根本就不合格。要麼是些遊手好閑的流民,要麼就是骨瘦如柴的乞丐。如果說身體差還能通過補充營養來改善,那些慣於偷奸耍滑的市井之徒,趙東陽是沒有信心能改造好他們的。他也沒有那個耐心。
如果招募的都是這種素質的新兵,趙東陽甚至沒有信心能把這些人成功帶回汴州。很可能半路上就都跑光了。即便到了汴州,想用這些人打勝仗,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還有第三個麻煩,就是時間緊迫。
當初他與朱溫約定好,二月出征,四月回還。如今已是三月初,也就是說,他還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裏,他不僅要招募到足夠的兵源,還要及時趕回汴州。中途幾乎不能出現任何耽擱。否則就有可能不能及時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