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冒險了吧?身後的追兵離咱們可不遠。”二郎說道。
“船老大,你怎麼看?”陸忠認真地問。
“休息一會也沒什麼。”船老大緩緩說道:“大家也都累了。”
眾人離了小徑,向大山深處尋了一處居高之所,開始休息。那老者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陸忠幾下攀上了一棵大樹,平躺在樹杈上閉目養神。船老大坐在老者身邊,把雙手聚攏放在耳畔,似乎在細聽著什麼。不遠處,豁牙子在灌木叢中四處搜尋著一種又長又直的野草,據他自己說,他要用這種草來編織一雙草鞋。三娘倚在樹後不停的揉搓腫脹的雙腳。二郎在望著遠處山巒間變幻的霧氣發呆。大郎還在磨刀。
“大壯呢?”陸忠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不知道,剛才還在來著。”豁牙子放下手中的草回應道。
“他在打獵。”船老大說話時仍然閉著眼睛。“似乎正在追逐一隻野兔。”
“你開天眼了?”三娘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不睜眼睛,就能知道那麼多事情?”
“噓——”船老大把手指放在唇邊:“你聽,兔子不動了。大壯一定是成功了。”
這時,樹叢中忽然傳來嘩啦嘩啦的一陣響動。不一會,大壯從裏麵鑽了出來,手裏果然提著一隻野兔。眾人見了,都顯得非常興奮。
“追兵有多遠?”陸忠問船老大。
“很遠。”船老大肯定的答道。“至少今晚,他們追不到這裏。”
“喂!老倌兒,你究竟招惹到了什麼人?不是劫道的山賊嗎?怎麼還窮追不舍了?從伊川到魯山,都追了咱們上百裏了!”
“我就說這老頭有事情瞞著咱們。幹脆把他扒光了得了。我以我的名聲擔保,他褲子裏肯定有一件價值連城的東西!”大壯說著話,好像就要過去動手了一樣。
“不得無禮!”陸忠大聲嗬斥道。大壯翻了翻眼睛,低頭繼續給野兔扒皮,不再言語。
陸忠轉過頭問道:“老伯,您之前說過的話,可作數嗎?”
“那是當然。我王……我王老漢,什麼時候打過誑語?隻要你們能把我平安帶到鄧州,我保證每人給你們黃金十兩,還讓忠義軍派兵護送你們去長安。”
“那倒不必了。隻要金子不少就行了。”陸忠說著,忽然麵色陰沉:“但是,老伯,萬一您不能兌現。您可要承擔全部後果。”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嗬嗬嗬。”
自從上次船老大通過學狼嚎幫他們脫了困,陸忠就對這個“奇人”異常敬重。對於船老大的話,他也十分的相信。船老大說追兵尚遠,陸忠也就放鬆了警惕。對於大壯攏了一堆火烤野兔,他便沒有阻攔。
炙兔肉的香味彌漫整個樹林,八個人分一隻野兔,每個人都吃得意猶未盡。大壯啃完了整個兔頭,將骨頭往地上一扔,說道:“奶奶的,俺再打它幾隻去!”
“我跟你一起去。”船老大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野兔的位置。”
“俺也去!”豁牙子收起剛剛編好的草鞋,興奮地說:“俺幫你們背獵物!”他剛剛隻分到了一小截前腿,根本沒填飽肚子。
船老大聽聲辯位,大壯開弓射箭,豁牙子在後麵收拾戰利品。很快他們就有了不少收獲。隻可惜都是些野兔、鬆鼠等小動物,大壯連稱不過癮。
“噓——有了。”船老大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像是一隻小鹿。”
大壯一聽有鹿,當時來了精神,雙眼緊緊盯著船老大指著的方向,慢慢抬起長弓。船老大一邊慢慢的向前移動,一邊側耳傾聽,那專注的神情,仿佛他已經捕捉到了小鹿的一舉一動。
突然,船老大大呼一聲:“不好!有追兵!”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就從林中射了出來,正中豁牙子的胸口。掛在他肩頭的野兔掉落在地,豁牙子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豁牙子!”大壯怒吼著向對方還射。船老大蹲下身,拖著豁牙子的肩膀,想把他拽到安全的地方。
“別……別費力氣了。”豁牙子一口鮮血湧了滿口。“等到了鄧州,把這個交給俺娃,告訴他,這是他爹親手編的,以後不管日子怎樣,賣這個,能活命……”說完就閉上了雙眼,一雙草鞋滑落在地。
船老大撿起草鞋,猛然站了起來,迎著敵人不時射過來的利箭,鼓足了腮幫子,大聲的嚎叫起來。這次的聲音,不像狼,也不像狗。林中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聽出這到底是種什麼聲音。但是聽了,卻讓每一個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