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重允?”
趙東陽沒想到李重允還活著。他早就聽李唐賓說起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尚讓帳下的一員猛將。李唐賓私下曾說過,對於當日沒能救出尚讓,他深感愧疚。在李唐賓的敘述中,沒能和他一起逃出來的李重允,大概與尚讓一起慘遭毒手了。
李重允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唐軍中這麼出名。
“我是曾經的同州朱防禦手下的趙東陽。李唐賓是我的結拜兄弟。不過現在,我是大唐的宋州刺史。”
李重允這才恍然大悟。趙東陽的名字他雖然沒聽說過,但李唐賓他可熟得很。
“原來是趙將軍,這樣說來,當年高陵一役,咱們還在尚太尉的麾下並肩戰鬥過呢!”李重允很高興能夠見到故人。雖然已經決心投唐,但對於當初大齊的榮光,難免有所懷戀。“對了,李踏白還活著嗎?”
“恩。如今和我一起在宣武節度使朱公帳下效力。世界還真是小啊。”趙東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得遇良將的欣喜,讓他暫時忘記了李思安的莽撞行事。
“壯士如今在何人麾下效力?又緣何到此?”
李重允是個直腸子,見趙東陽是故人,就沒有藏著掖著,隨口應道:“我要往鄧州去投忠義軍。”
趙東陽聽了頗感意外。這李重允怎麼會和張尋扯上關係呢?在他的刨根問底之下,李重允將當日的事詳細說了出來。從他搶了尚讓的頭狂奔,一直說到張尋將他放歸,準他回鄉安葬族叔。說他是為了報答張尋的恩情才去鄧州。
趙東陽聽了,略感失落之餘,也不禁佩服張尋拉攏人心的手段。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宋州與鄧州又是千裏之隔,沿途又有巢軍肆虐,李重允依然對張尋忠心耿耿。
趙東陽試探了幾句,勸李重允留在天宋軍中。結果對方的意誌非常堅定。趙東陽遂決定不再勉強,送了一些糧食給李重允,就要放其離去。
沒想到李重允卻道:“我想幫將軍拿下柘城再走。”
“為何?”趙東陽很意外。
“重允受了李思安將軍的救命之恩。卻壞了將軍的事,打草驚蛇,讓李將軍受傷又獲罪。如果不能幫忙拿下柘城,重允走得不安心。”
真是個忠義的好漢子!趙東陽暗歎道。
……
李重允雖然主動留下來幫助趙東陽。但更多的隻是一番心意,實際助益並不大。畢竟他們一行隻有三十多個人。
對於如何取柘城,趙東陽一籌莫展。眼下天宋軍已經暴露,偷襲已不可能,僅憑這一千人,很難攻破有兩千守軍的柘城。
天宋軍在柘城西北五十裏處的汴河邊紮營。一連住了三日,除了派出小股騎兵探查柘城周邊的情報之外,沒有任何軍事行動。
眼看著糧食所剩不多,為了節省糧食,趙東陽發動手下到汴河裏摸魚。他自己,也脫得隻剩下一條短褲,彎腰在河中摸索著。
“不好了!”直屬警衛連長劉知俊忽然喊道:“團長!你快來看看吧!”
趙東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把剛剛到手的魚向岸上一扔,就幾步躍上了岸。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劉知俊壓低聲音道:“王參軍正在收拾東西,看起來像是要走。”
“走?她一個女人家,能往哪走?”軍中隻有少數幾人知道王析是女扮男裝。劉知俊就是其中之一。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去問她吧。”
趙東陽到了中軍帳,看到王析已經收拾好了個人物品,正在往身上背包袱呢。他連忙過去一把將包袱奪下,作色道:“王參軍!擅自脫離軍隊,你可知該當何罪?”
王析的臉色倒很鎮定,她反問道:“趙大團長還記得我王析是個參軍?”
趙東陽一聽,知道王析並不是想走,隻是在鬧脾氣了。估計是覺得在軍中沒有受到重視。他緩了臉色,笑道:“王參軍這話是什麼意思呀。您可是我天宋軍中唯一的參軍啊。”
“那你可曾與我商議過一件事?向我問過一條計策?”
趙東陽有些忍俊不禁。他當然沒有任何事谘詢過王析。當初讓王析做參軍,不過是得意時的一時衝動,實際在他心裏,並未覺得王析會在軍事上對他有什麼幫助。
不過,王析既然鬧了這麼一出,想是有計策要獻。隻不過由於女人那獨特的自尊心在作祟,所以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引他關注。也罷,就聽聽你有什麼辦法。如果辦法太蠢,就權當笑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