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12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2 / 2)

趙東陽憋了半天沒說話。張惠卻走了過來,將趙東陽拉了起來,讓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說來也怪,這汴州與宋州自古相鄰,奴家卻吃不慣汴州的飲食。來了幾個月了,日子卻頗難過。”張惠像是嘮家常一樣的自言自語道。“不過,昨日的心情卻忽然好了許多。”

“為何?”趙東陽覺得自己一直不說話,實在有些不合適。

“因為奴家沒想到,將軍危難之時,竟然還能想到我。”

“呃……屬下也是沒有別的辦法,才厚顏打攪夫人。”

“將軍還記得那天的事嗎?”

“哪天?”

“在同州,我們初次見麵的那一天。”

“記得。”趙東陽頓了一下,又補充了四個字:“永生難忘。”不過說完,立馬就後悔了。

張惠聽了,卻嫣然一笑。

“那日將軍救了奴家一命。昨日奴又救了將軍一命。一命換一命,按照世俗的說法,你我也算過命的交情了吧?”

趙東陽聽到這,才終於有點找到北了。聽上去,張惠如此跟自己攀交情,似乎是有求於己。究竟會是什麼事呢?這個時代的人真是現實啊,剛剛受了張惠一點恩惠,如今就要還債了!隻希望張惠別讓我去幹太離譜的事。

“可以這麼說吧。不過屬下不敢作此妄想。”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嗬嗬,麒麟山大宗師的這首詩,你也應該聽說過吧。寫得真是好呢。”

趙東陽心說,這他媽哪是張尋的詩啊,這個欺世盜名的家夥……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首詩,我確實聽過。”

“趙郎,那天,你為什麼不帶奴家走啊。如果一切都停留在你我初見的那一天,如果能夠重來,你會不會……”

“夫人……”趙東陽想說“請自重”,結果卻說成了:“不要說了。”

“夫人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嗬嗬。”張惠從嗓眼兒裏擠出來一聲笑,“的確是有事求你。”

趙東陽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一半。果然讓我猜中了!這才是正常的畫風嘛!像之前那樣打啞謎,實在讓人吃不消啊!

“請夫人直言,我趙東陽是知恩圖報之人。”

“你帶我走吧,帶我回宋州。”

“什麼?!夫人莫要說笑。”

“嗬嗬,你不是知恩圖報嗎?你不是膽大包天的趙東陽嗎?怎麼才求你這麼一件小事,就驚成這幅模樣了呢?宋州離這裏可沒多遠呢。”

趙東陽聽出來了,張惠的話裏,已經帶著氣了。在氣什麼呢?氣我說她是有事要我去做嗎?難道她竟然不是有事求我?

“是東陽失言了。請夫人不要生氣。我隻是……隻是不知道夫人為什麼要冒險約我到此,如果被大帥知道了,後果……”

“我隻是想見你一麵。沒有別的意思。”張惠表情認真地說道。“如今我的心願已經達成了,你可以走了。”

什麼?趙東陽又懵了。他愣在原地,足足想了五分鍾,才給張惠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一定是她在放長線,釣大魚。她在用女人的方式,來與我建立一種聯係,如果沒猜錯的話,當這種聯係穩固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她就會暴露真正的目的了。一定是這樣!

“屬下告辭了。”趙東陽說完,轉身就走。張惠沒有挽留。

趙東陽剛一推開房門,卻迎麵撞進來一個人!他下意識的去摸腰刀,卻聽見那人嚷道:“夫人不好了,大帥把和田監軍的會麵地點定在相國寺了。此時前院已經被軍士把守住了!”

原來進來的是張惠的貼身丫鬟。趙東陽昨日在朱溫府上見過一麵。

趙東陽知道前門不能走了,出去肯定會被軍士認出來。於是再次攀上了大槐樹,想看看哪邊沒有士卒把守,好翻牆出去。結果,發現相國寺外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他隻好返回屋內。

“田監軍可是忠武都監使田從異?”

張惠點了點頭:“大概是要商討求援的事。估計有一兩個時辰,也就談完了,趙郎在此忍耐一會吧。”

忠武都監使田從異是特地從許州趕來,代表周岌來與朱溫商討軍務的。他們一致認為,僅憑宣武、忠武、感化、忠義等軍的力量,難以擊敗黃巢。田從異建議,向剛剛攻陷了太原,自稱河東節度使的沙陀人李克用求援。他們打動李克用的籌碼就是,會聯名上書,請求朝廷承認李克用的節度使地位。朱溫對這個建議完全沒有異議。會議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隻不過,天公不作美,散會時,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風雨交加,整整下了一夜。天蒙蒙亮時,雨停了,趙東陽才終於離開了大相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