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馮行襲話音剛落,就聽一個小卒來報:“石鼓關守將傳回消息,忠義軍出現在石鼓以關東約十裏處,人數不下五千!”
“總算來了!”馮行襲知道早晚會有此一戰。不打敗張尋,他就坐不穩這均州刺史。他手中有勁兵五千,又自忖有山南東道節度使劉巨容撐腰,所以底氣還是很足的。很快他就點齊三千人馬,親自領兵,趕往石鼓關。同時派人向襄州求援。
馮行襲到了石鼓關,就收到了襄州傳回的消息。劉巨容不僅未派一兵一卒,反而怒斥馮行襲以下犯上,不應該驅逐前刺史呂燁,要其“早日束手,勿做頑抗”。
馮行襲怒斥劉巨容背信棄義,這兩年算是白給襄州繳稅了,關鍵時刻竟然指望不上。他歎了口氣,覺得形勢嚴峻了很多。當時就有退守武當的想法。
不過,馮行襲舉棋不定的在石鼓關守了三日,卻發現忠義軍仍然駐紮在關東十裏之外。似乎根本沒有叩關的意思。馮行襲本能的預感到,忠義軍一定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出所料,僅僅兩日之後,他的老巢武當縣就傳來消息了,竟有一夥賊寇,自稱孫喜餘部,盤踞在漢水北岸,揚言要進攻武當。
手下參軍勸他回師,馮行襲略微思索,笑道:“這定是張尋的調虎離山之計。孫喜當時兵力最盛時,也不足兩千人。此時即便真的有些餘部,又能有幾個人?就憑他們能攻得下武當嗎?他們是想騙走我,再進攻石鼓關。”
馮行襲沒有回師,隻命留守武當的牙將領一千人,守住漢水南岸,防備孫喜餘部渡江。
武當縣北,漢水北岸。
一群人吵吵嚷嚷,忙個不停。雖然這些人全都是青壯男子,但一打眼,就能看出他們不是軍人。因為穿著非常隨意。有的像獵戶,有的像樵夫,還有的好像早上太急,穿著自己婆娘的衣服就出門了。甚至季節上也不統一,有穿羊皮襖的,還有光著膀子的。如果不是這些人正在忙著做同一件事——紮竹筏,南岸的均州兵甚至會以為對岸正在辦一場集市。
“這些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一個均州校尉搖頭歎道,語氣頗有些悲天憫人。
“你說對了。我看對岸這七八百人裏,恐怕都找不出一個會寫自己名字的人。”另一個校尉輕蔑地說道。
“不要輕敵!”一個顯然是將軍的人大聲嗬斥道。“握住你們的弓!扶好你們的箭!眼睛盯緊前方!不要有絲毫的鬆懈!你們的麵前!是一群披著羊皮的虎豹!你們的麵前!是一群收起了獠牙的野狼!輕敵!永遠是勝利最大的敵人!小夥子們!你們給我記住!要想活得長久,就要像我一樣!永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咯——”
一支利箭忽然從將軍的後頸射入,從咽喉貫出,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做如此精彩的陣前演說了。
當均州兵們真正注意到是誰殺死了他們的將軍時,王澠和他的白虎軍已經從均州兵的背後殺了出來。均州兵們猝不及防,欲逃無路,大部分跪地請降,少部分紮入了滾滾的漢水中,隨波逐流。
當晚,幾個水性好的均州兵終於在下遊爬上了岸,將兵敗的消息傳到了石鼓關。馮行襲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決定連夜拔營回武當。
三千均州兵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裝,一切都進行得非常的安靜。如果能順利撤回武當,馮行襲有信心擊敗孫喜的餘部。即便忠義軍隨後趕到,他也可以死守武當。到時誰勝誰負,仍未可知。
馮行襲正在如此盤算著,忽然石鼓關外戰鼓齊鳴,砲聲震天。他的臉色驟變。忠義軍屯兵關外這麼多天,早不攻,晚不攻,非得等我收拾好了行裝,撤離的這一刻進攻,可想而知,這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唉!看來大敗黃巢的南陽侯果然名不虛傳。敗在此人手中,我馮某人也不冤!
馮行襲雖然認輸,卻不認命。此時回師守關已經不可能,隻能硬著頭皮,按照既定計劃撤回武當。
均州兵在黑夜中跑了大概七八裏,終於被忠義軍的騎兵趕上。馮行襲毅然拋棄了後軍,領著數百騎兵輕裝疾進。
又奔出了十餘裏,距離漢水已經不足十裏,前方忽然一聲鑼響,殺出了一支人馬!看人數足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