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鄧州新城的南部,老城的護城河南岸,有一座宏偉的建築,是剛剛落成的忠義軍節度府。
在時人眼中,這絕對是一座充滿了異域風情的怪異建築。雖然鬥拱飛簷都是中式的,但整座建築卻高達六層。這個時代,除了佛塔,沒有建築會超過三層。用於辦公的官府朝堂,更是隻有一層。
但這建築與佛塔又截然不同。塔式建築是圓錐體一柱擎天,這座建築卻是長方體,像一座山。李暮第一眼見到節度使府的設計圖就問道:“九哥,你是想建一座布達拉宮嗎?”
張尋搖頭笑道:“我隻是習慣了住高樓,想要視野好一點。”
張尋達到了他的目的。忠義軍節度府建成之後,就成了鄧州城中最高的建築。他坐在頂層自己的書房裏,推開窗,就能俯瞰整座鄧州城。
此刻,張尋剛剛吃過早飯,開始了一天的辦公。桌上已經摞了厚厚一疊文件,等著他去批閱。他拿起最上麵的一份,打開一看,是前軍將軍郭琪剛剛從許州前線發回來的。裏麵隻說了一件事,宣武軍節度使朱全忠,已於十日前到汴州了。朱全忠就是朱溫,降唐之後,被大唐天子賜了新名字。
全忠,嗬嗬,真諷刺。張尋提起筆,在簡報上寫下了三個字:“知道了”。
又要去拿第二份,忽聽外麵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他搖搖頭,歎道,唉,又來了。
他放下簡報,踱步到了窗邊。推開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距離節度府大概四五個街區的朱雀大道上,上百輛馬車擠在了一起。南來和北往的互不相讓,造成了交通阻塞。此刻,正在“頂牛”的雙方都下了馬車,正在高聲爭執著。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有動手的趨勢。
張尋打開窗子不久,就隱約聽見有人大喊道:“使家在呢!”緊接著,爭執的雙方都停止了爭執,街上所有的人都望向張尋,畢恭畢敬的朝著這個方向施禮。張尋隻好招了招手,以示回應。很快的,頂牛的兩輛馬車就各自退了幾步,給對方讓開了道路,朱雀大道又恢複了通暢。
“九哥,又兼職指揮交通呢?”
張尋回頭一看,是李暮。
“你小子還敢笑,交通擁堵,不正是你們工事署的責任嗎?趕緊報個方案給我,或是拓寬道路,或是限製馬車通行,總之盡快解決朱雀大道的擁堵問題。”
“我看都不用。您隻要把節度府搬到鳥不拉屎的城西去,保證這裏立馬通暢。”
“然後城西又要擁堵了是嗎?”
“對呀,這不就是你的催熟劑理論嗎?”
所謂的催熟劑理論,是張尋提出來的。節度府本是重地,按理說應該建在老城區內,受兩道城牆的保護。但張尋卻執意建在新城。他的理由,就是要讓節度府起到催熟劑的作用,來加快新城區的發展。實際情況正如張尋所料,節度府的選址剛剛確定,還未動工,周邊的人口就開始迅速增長。很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把府邸搬到了附近。使南城立即取代了老城中央的刺史府一帶,成為了鄧州城的新核。
“別跟我貧嘴。”張尋瞪了李暮一眼,“不過,州城人口越來越多,有些老路,的確需要升級改造了。你把上次提的鋪設瀝青路的事,再做個詳細點的方案給我。”
“好嘞!”李暮高興的就要往出走,走到門口,又轉回來了,“嘿嘿,差點把我想說的事給忘了。”
“什麼事,快點說。”
“山南東道節度使劉巨容最近可能要來咱鄧州,參觀麒麟山書院。”
“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和幕僚商討此事,恰好被我的消息渠道知道了。”
張尋鄒起了眉頭:“李暮,我讓你們軍器監成立密事署,一是為了防止新技術擴散。二是為了搜集這個時代的一些不傳秘技。可是讓你去打探這些沒用的消息?再說了,這些事情自有踏白司去做,可用得著你們軍器監越俎代庖?”
李暮看張尋是真有些生氣了,趕忙解釋道:“九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絕對沒有讓密事署搜集與技術無關的消息啊!這次是因為我聽說劉巨容手下有個道士叫申屠生,能點石成金,所以才派了一組署員過去,想看看是否真有其事。劉巨容想參觀麒麟山書院的消息,根本就是摟草打兔子,順便得來的啊!”
張尋聽李暮如此說,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點石成金?虧你還是21世紀的人,這你也信?以後所有去別州的外勤項目,一律送到我這裏來審批!你要是再敢浪費錢去調查什麼點石成金,休怪我讓軍器監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