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02章 麒麟山書院(2 / 2)

另一方麵,大量的讀書人晉身無門,隻能委身於藩鎮,靠做幕僚為生。史載“自廣明大亂之後,諸侯割據方麵,競延名士,以掌書檄。是時梁有敬翔,燕有馬鬱,華州有李巨川,荊南有鄭準,鳳翔有王超,錢塘有羅隱,魏博有李山甫,皆有文稱。”

在公元9世紀末,最貴的也是人才。隻是在這場人才競賽之中,唐廷已經被藩鎮甩在了後麵。

……

在與鄧州相鄰的襄州城南,傳說的諸葛武侯躬耕之地——隆中,有個年輕的儒生,背著行囊,在林間穿梭。林間並沒有路。儒生隻是憑著記憶,朝著傳來汩汩溪水的方向走。

走了許久,久到他甚至以為自己迷了路,前麵終於出現了一座小石橋。石橋十分簡陋,隻是由石板搭在幾塊凸出的石頭上。石頭上長滿了青苔,看起來十分的濕滑。

儒生脫下鞋襪,挽起褲腳,將行囊舉在頭頂,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橋。

“這個朱野老,住哪不好,非要學人家當隱士,這次我要是再掉河裏,非扒了他的茅屋不可!”儒生一步一牢騷,終於平安到了對岸。

對岸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間,人為開出了一條小徑。儒生循著小徑走了大約百十步,終於豁然開朗,閃出兩間茅屋。

茅屋背靠一座小丘,丘上似有竹亭。茅屋的西麵,有一個不大的池塘,池塘邊一隻烏頭母鴨子正帶著七八隻雛鴨在戲水。儒生沿著池塘邊的青石板路,走到茅屋門口,發現柴扉竟然插上了門閂。隔著柴門,可以看到院中十分整潔,連一片草葉都沒有,像是剛剛灑掃過。

奇了,朱野老今日怎麼這麼勤快?儒生嘀咕著,用力拍了拍柴門,高聲喊道:“朱兄在家嗎?”

連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難不成睡著了?儒生又把臉緊貼著柴門的縫隙,向院內張望,眼睛停留在茅屋的門廊上,叫了一聲不好!唯一的一把雨傘不在門廊上,看來茅屋的主人是出門了。這個朱野老,明明約好今天一起上路,他卻偏偏出門去了,看來一定是變卦了,故意在躲我。枉我走了十多裏山路來找你!

儒生正在憤懣時,忽然聽見茅屋東邊的竹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正在穿越竹林,他急忙追了過去。

到了林邊一看,林中果然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正在拚命的往竹林深處鑽。“朱兄!是我啊!”儒生放下背囊,快步追了過去。但儒生越喊,那個人影跑得越快。

儒生心中生疑,此人聽見我的聲音就跑,該不是歹人吧?難道朱兄已經慘遭毒手了?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儒生拚盡全力追了上去,眼看那人已經到了溪邊,就要上了石板橋,他彎腰拾起一塊石頭,朝著那人就扔了過去,正砸在那人背上,那人應聲跌入溪中!

“盧子忠!救我!我是朱樸啊!”那人一邊在溪水裏撲騰著,一邊大聲喊道。

儒生到了溪邊一看,被自己砸到河裏的果然就是茅屋的主人朱樸。他趕忙將其拉上了岸。

“盧光啟!我怎麼得罪你了!你要拿石頭丟我!”朱樸脫得溜溜光的蜷縮在岸邊。旁邊石頭上晾著他的衣服。

“你跑什麼呀?我還以為是歹人呢。”盧光啟嘴裏銜了一根草棍兒,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躺在被太陽曬得滾熱的大石頭上。

“我……我要去州府。”

“去州府幹什麼?不是說好了一起去鄧州的嗎?”

“我要入幕。使家派人找過我兩次了,我決定了……”

“什麼?朱樸!你寒窗苦讀這麼多年,難道就為了去給劉巨容那個武夫做一個刀筆吏嗎?說好的一起去科舉呢?以前解試停了,你可以說沒有辦法。如今鄧州重開解試,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放棄?說好的一起去麒麟山書院呢?你都忘了嗎?你朱樸就是這種言而無信之人嗎?”

“唉!”朱樸長歎一聲,“實不相瞞,我實在湊不出去鄧州的路費。唯一還能值點錢的,就是那隻母鴨子了。可它還正帶著雛鴨,若殺了,恐違聖人教誨。”

“此去鄧州不過一百餘裏,三五天的行程,這點錢,我盧子忠還是出得起的,你就這麼不拿我當朋友嗎?”

“到了鄧州就行了嗎?還有學費啊!還有吃穿住行!離秋闈還有四五個月,這得花多少錢?我不去了。我朱樸這輩子恐怕與登第無緣了。”

“你原來是擔心這個。唉!怪我沒說清楚。麒麟山書院有個規矩,入院時會有一個院試,考試合格者,不僅學費全免,還有一筆食宿津貼可領。朱野老,你連這個自信都沒有嗎?”

朱樸聞言,激動得蹦了起來:“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