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正在胡思亂想時,忽然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來,口中還大喊著:“不好了!唐州軍反了!唐州軍反了!”
李暮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刺史府上的一個門房,身上多處負傷,顯然剛剛經過一場血戰。
“怎麼回事?誰反了?”
“高穎帶兵殺到刺史府了!城裏到處都是唐州兵!李進忠也反了!”
這個消息彷如晴天霹靂,在李暮聽來,簡直比剛才蒸汽機爆炸的聲音還要振聾發聵!他呆立半晌,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對不起張尋。我把他辛苦搏來的基業給斷送了!而且,裴七娘此時估計也凶多吉少了。怎麼辦?張尋我是無臉再見了,收拾鋪蓋跑路嗎?
“城門還能走嗎?”李暮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今天是誰當值?”
他的貼身侍衛靳小洪答道:“南門和東門是李進忠,北門和西門是翟亮。”
“日了狗了!誰排的班?真他媽豬腦子!”
“暮大大,這個月的班都是您親自排的。”
李暮聽了,狠狠的瞪了靳小洪一眼。
這靳小洪隻有十三歲,本是個流浪賣藝的孤兒,張尋看他可憐,收入府中,改名靳小洪,以兌現自己當初對靳洪許下的承諾。李暮回到鄧州後,靳小洪就做了李暮身邊跑腿打雜的小廝。
“府中情況怎麼樣?裴七娘她們呢?”如果七娘已死,他再回府就沒什麼意義了。
“不知道,我出來前她們還沒事。韓參軍讓我快來找你,他自去保護後院了。”
唉!這老爺子又能頂多長時間?李暮長歎一聲。
門房既然如此說,他就不能不回府。畢竟沒有裴七娘遇難的消息。哪怕還有最後一點希望,他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否則就這樣一走了之,他就真的再沒麵目見張尋了。
李暮環顧左右,此時他的身邊,隻有一百多個試做署的工匠。讓這些人打鐵燒炭還行,真要上陣廝殺,簡直就是送死啊!
到底該怎麼辦?
李暮一籌莫展的望著身前這些工匠們,忽然一個娘聲娘氣的聲音說道:“李工,您忘了我們上個月試做的那個東西了嗎?”
李暮一聽“那個東西”,登時來了精神!對呀!如果不是這個娘娘腔提醒,自己真的把“那個東西”忘了。因為在自己看來,那個東西實在是太簡陋,太寒酸,也太滑稽了。本想把那個東西永遠的封存起來。要是張尋看到了,一定會恥笑自己。本想等蒸汽機試驗成功之後,再改進那個東西。不過,事到如今,也隻能把那個東西拿出來,當作一個殺手鐧了!
“佟大、王墨九聽令!帶上你們手下的工匠,隨我去刺史府!”
刺史府。後院。
高穎與韓三鬥到二十回合左右時,自認為已經勝券在握。韓三腳踩梅花步,閃轉騰挪,出招收招,都是滴水不漏,難覓破綻。隻不過,老頭的槍法有一個特點,就是一定是和著後麵那彈琵琶的女子的節奏出槍。琵琶聲一揚,老人必定主動出槍。琵琶聲不響,老人就肯定是守勢。高穎先前還以為不過是巧合。但到二十回合時,他終於確定,韓三就是這樣的槍法。他雖然暫未參透其中緣由,但也自認為摸透了韓三槍法的規律。
從第二十回合開始,高穎有意識的跟著琵琶曲的節奏,預判韓三的招式。幾招下來,發現自己漸漸占了上風。韓三的槍還沒過來,他就已經躲開,並且朝著對方的破綻紮了過去。韓三的招式開始有些混亂了。高穎有些得意。
就在高穎以為輸贏已定之時,忽然琵琶聲絕,一曲終了。韓三也架住了高穎的槍,說道:“藥兒啊,再來一曲如何?”
“好。霓裳羽衣曲,諸君且聽。”說罷玉指輕撚,琵琶聲複起。
高穎繼續按照自以為的規律去揣度韓三的招式,卻不成想,老漢竟然忽然變路數了!從這一曲開始,韓三的槍法再無任何規律可尋。琵琶聲揚,老人也未必出槍。以為不會再出槍時,槍反倒來了!高穎一分神,反應慢了半拍,被韓三一槍刺中了左肩!
高穎雖然身上疼痛,心中卻更懊惱。中了這個老狐狸的詭計了!原來之前的“規律”隻是一個迷惑我的假象,當我以為有跡可循時,他卻變了路數,以此來擾亂我的槍法,真是可惡至極!
高穎負傷敗下陣去,指著韓三道:“一起放箭!給我射死他!”
兩百多個唐州牙兵全都挽弓搭箭,瞄準了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