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趙東陽有心作罷,卻又心有不甘。雖是雙方較勁,可連對方的麵都沒見著,就讓人家的小嘍囉給擺平了,己方一個個頭破血流,這架打得實在是憋屈。他想好了,怎麼著,也得逼正主出來說話。
那小校等不及了,上前就要拉扯豆婉兒,趙東陽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反手用力,疼得小校跪地直叫,刀也讓趙東陽奪了。
“讓樓上的什麼黃將軍綠將軍滾下來說話!”
那小校手腕被反扣著,嘴還挺硬:“孫子你趕緊給我放開,要等我家將軍下來,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哎呦呦——”
“你丫叫誰孫子呢?信不信我廢了你這隻手?”
“住手!”
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聲如洪鍾,氣若長虹。雖然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也能感受到一股殺氣撲麵而來。
“莫非是他?”霍存小聲嘀咕道。
這時從樓上傳來了腳步聲,木製的樓梯都跟著咯吱咯吱亂響,好像就要被那大漢踩塌一般。終於見到了正主,竟然是個身高將近兩米的光頭大漢,黑臉無須無眉,腦袋上一根毛都沒有,長得十分怪異。十冬臘月,別人都穿裘皮大衣,他卻隻著了一件虎皮的翻領夾襖,還敞著懷,露出渾身的肌肉疙瘩。
“草,裝逼犯。”趙東陽罵了一句。大冬天敞懷穿棉襖,也就是當年他們初中門口小賣部裏收保護費的小混混的派頭,裝什麼大瓣兒蒜。
那人一下樓,他的手下就整整齊齊跪倒一片。霍存向那人極為恭敬的施了一禮,道:“尚相公帳下馬軍都將霍存,見過黃將軍。”
李唐賓小聲跟趙東陽耳語道:“那是皇上的親侄子黃浩,天生神力,要小心了。”
原來這大漢竟是剛剛被張尋打敗了的黃浩。黃浩被火燒連營,僥幸逃脫,就一路奔回了長安。由於頭上過了火,眉毛胡子被燎得左缺一塊右缺一塊,他索性就全都剃光了。今天是孟植做東,和一班人為他接風壓驚。沒想到正讓趙東陽他們撞上。
黃浩理也不理霍存,徑直朝趙東陽走了過去。趙東陽鬆開了已經痛的沒了聲的小校,也上前迎了一步。
黃浩卻似沒看見趙東陽一般,隻向豆婉兒問話:“剛才那古箏是你彈的?”
豆婉兒用顫抖的聲音說:“是。”
“好聽得很。這裏人多吵嚷,聽不真切。請姑娘上樓為我再彈一曲,如何?”
豆婉兒看了一眼趙東陽,卻不敢抬頭看黃浩,她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好。”
“姑娘說什麼?我聽不見。”
豆婉兒抬高了一點聲音:“好。”
“好?還是不好?還是聽不清楚。”
“好。”
“聽不清!”
“好!”豆婉兒努力大聲的喊道,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再大點聲,還是聽……”
“聽你麻痹!”趙東陽一個箭步上前,一個大耳光子就扇了過去,打得黃浩頓時耳朵嗡嗡直響。
趙東陽這一耳光子扇了過去,李唐賓、霍存等人心中齊聲叫了一句不好,今天小命要交待。惹了黃浩,他們今天就沒那麼容易出這家酒肆了。李唐賓小聲對霍存說,對不住了兄弟,今天連累了你,你趁亂快走。霍存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天誰走誰不是兄弟。
黃浩對這耳光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足足愣了有七八秒,才抬起一隻手,指著趙東陽幾個人:“一、二、三、四、五。今天你們五個,誰也別想留下全屍。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