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箱被打開,眾將卻是麵麵相覷,箱子裏這個東西他們誰都不認識。
他們當然不可能認識,因為這東西至少要一百年後才會出現。對這些唐朝人來說,這是一件“未來造物”。
此物像是一個長方形的櫃子,但是通體由熟銅打造。櫃子兩側嵌有四個銅環。櫃子的頂部,橫著一根顯眼的銅管,管身有小孔跟櫃體相連。銅管一端有口,另一端則有一個把手,像是可以抽拉。如果現代人見了,會很容易聯想到給自行車胎打氣的“氣筒”。
此物如果出現在歐洲,肯定會被基督徒們奉為神物。因為跟聖經中記載的聖物約櫃非常相似。但在東方,這隻是一件武器。
“此物叫做猛火油櫃。”張尋為大家揭曉了謎底。
曆史上的猛火油櫃出現於北宋時期,兵書《武經總要》上有所記載。當初張尋在新野發現石油的時候,就想仿製此物,沒想到如今真讓他給搗鼓了出來。
任何時代都不缺能工巧匠,特別是你已經把原理告訴他們之後,他們一定會給你驚喜。幾乎在鄧州鹽業商會成立的同時,猛火油櫃的初代樣機就被鄧州甲坊司搞了出來。但當時主要有兩個缺點,一是威力太小。二是造價太高。如今,顯然兩個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來,我們到外麵試試此物的威力!”
四個輜兵將猛火油櫃抬到了院外,又有兩人端上一個火盆。盆中正燒著一個烙鐵。隻見一人拔出烙鐵,將已經燒紅的鐵頭從油櫃管口中探了進去。隻幾秒,管口就向外映出紅光,顯然,裏麵有東西被引燃了。
這時又有一人,站到了銅櫃後麵。他用力抽拉“打氣筒”,一股火焰頓時從油管中噴射出來,好似火龍出洞,五六米外的木樁都被引燃。這簡直就是唐朝版的“火焰噴射器”。
隨著抽拉速度的加快,“火龍”的長度還會增加。最遠可以燒到七八米開外。
所有人都看呆了。黑齒暖男甚至流出了口水。
“真是日了狗了!這東西要是排成一排,一路走一路燒,就是十萬八萬賊人,都能給他燒成灰!”黑齒暖男這口頭語肯定是跟張尋學的。
“想什麼呢?我一人給你配一個得了唄?這可都是純銅打製,貴著呢!”
銅是這個時代的貴金屬,用來造錢的材料。猛火油櫃的造價之高可想而知。一個猛火油櫃就花費了張尋五百多貫錢。
“那不知此物將軍一共造了多少?”裴仲問了一個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
“三十個。”
聽到這個數字,所有將領都是兩眼放光。足足三十個啊!就是分到四麵城牆,每麵也能攤上七八個。這樣的密度足夠了!眾將都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明天的戰事早點到來。
第三日,齊軍還是“到點上班”,卯時攻城。
誌在必得的黃揆,幾乎派上了所有的兵力。隻在北門,就有三千人同時攻城。黃揆更是親自指揮。他將三千人分成了三個批次。一千人攻城,一千人掩護,一千人作為預備隊。
汴州人馮憑就是預備隊中的一個都頭。他正全神貫注的關注著戰況。為了積攢體力,預備隊中此時無人披甲。但馮憑卻已經全身披掛。這是他的習慣,隻要上了戰場,他就永遠處於“時刻準備戰鬥”的狀態。手下人都知道,這個怪僻與他的經曆有關。
馮憑早年是汴州陳留縣衙門裏的一個捕快。因一次打抱不平,他與當地鄉紳發生了衝突,爭執中失手殺人。為逃刑責,遂遠走他鄉。流浪中他時刻都要防備捉拿他的捕快,久而久之,養成了一種近乎神經質般的警惕。
先頭部隊的仗打得很艱苦。此時守軍一切防守器械都還充足。弓矢、滾木、釘板、石灰,各種狠毒的武器似乎用之不竭,紛紛往攻城士兵的頭上落。中箭的還算幸運,往往傷不到要害。被滾木和釘板砸到的就九死無生了,不是砸成肉泥,就是被紮成血葫蘆。
但最恐怖的還是撒石灰。石灰一揚,無人幸免。眼睛被迷住的士兵哀嚎著從雲梯上摔下,掉在地上還沒死透,摸索著四處亂爬。有的被自己人踏死,有的掉入冰冷的河中淹死,還有的被上麵跌下來的東西砸死。
短短的半個時辰,先頭部隊的折損就超過了三成。黃揆感到有些意外,守軍的戰鬥意誌為何還是這麼的強?
黃揆下令撤下先頭部隊。馮憑知道,該輪到自己上陣了。
戰鬥隻停歇了不足一刻鍾,為了不給守軍回收攻城器具的機會,黃揆就下令預備隊攻城。馮憑緊了緊頭盔,對手下人說:“敵人的家夥事兒都用光了!咱們衝上去就是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