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誌,你留下照看彩珠。其餘人,跟我出戰!”
“喏!”
十個人前四後六,排成兩排。前排四人每人左手盾,右手刀。後排最外側的兩人左手盾,右手持長槍。中間四人則或弩或弓,都是遠程兵器。白有慶由於有傷,遂在後排中間,使一把長弓。
這個小小的軍陣,徑直從林中出來,保持著緊湊的隊形,緩緩的接近村莊。
邠寧軍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但麵對這區區十個人,卻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敢以十個人,向四十餘人發起攻擊,不是瘋子,就是高手。邠寧軍不傻,他們這次不會再犯輕敵的錯誤。所有人立即開弓放箭。
然而隻是徒勞。這些箭不是射在了盾牌上,就是被踏白撥開。足足射了四五輪,竟然隻射中了前排一個踏白的肩膀。中箭者卻好像沒有痛覺一般,依然隨著軍陣,步步逼來。
反觀邠寧軍這邊,卻屢屢有人中箭倒下。
這種搏命式的打法,邠寧軍從來沒有見過。即便他們見過的最強悍的黃巢軍,也未曾如此視死如歸。而且,隨著戰鬥的進行,他們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強烈,這夥人到底為什麼要與我們拚命?難道就是為了救幾個百姓?
理解不了,完全理解不了!
當“微型軍陣”終於與最前排的邠寧軍短兵相接時,看著一個個同伴相繼倒下,後排的邠寧軍無法淡定了。
跟一群瘋子較個什麼勁?死在他們手裏根本不值當!兄弟們,走啊!山民有的是,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抓!
幾個老兵這樣一煽動,再加上領頭的校尉早就死了。邠寧軍終於放棄了拚死保護“獵物”的想法,一哄而散。
白有慶知道,這場仗,他賭贏了。不過他並不想將邠寧軍趕盡殺絕。畢竟都是唐軍,無冤無仇。
邠寧軍被打跑了,白有慶等人第一時間,就是解救村民。然而,就在他們將村民一一鬆綁的時候,邠寧軍逃走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慘叫。白有慶抬眼望過去,竟然從林中傾瀉-出一陣陣箭雨,將正在逃竄中的邠寧軍一網打盡。三十餘人,全被射死。
看箭雨的密度,林中至少有一支百人左右的隊伍。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神經,再一次繃緊。白有慶讓村民們趕快躲進還未燒毀的屋子裏去。
不一會,一隊全身披甲的武士不斷的從林中湧出。還好,看旗號還是唐軍。
這夥唐軍的穿著,是白有慶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字評價,華麗!兩個字評價,威武霸氣!
總共百餘名唐軍,竟然人人身披重甲。且每一副甲胄都是嶄新的,渾身千餘片甲片,竟然全都烏黑鋥亮,沒有一絲鏽跡。甲胄外麵,就連最普通的小兵,也都罩著大紅的戰袍,袍子上繡著虎豹等猛獸的圖案,看上去英武非凡。再看裝備,每個人清一色的腰間佩刀,手中持槍,背上有弓,肩上扛盾。一個個武裝到了牙齒!
這樣的武器配備,白有慶曾經聽他的上司施驚墨說過。施驚墨說,刺史大人的心願,就是讓鄧州軍的每一個士卒,都擁有這樣一套裝備。當時白有慶聽了,還以為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裝備成這樣,得花多少錢?豈不成了天兵天將?
沒想到,如今一隻這樣的“天兵天將”,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麵前。
白有慶舉起手,示意手下放下弓箭。他們沒有必要再警戒。如果對方是敵人,想殺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一個主將似的人物走了過來。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年紀,也許比白有慶還小。
“幾位壯士可是黃巢的手下?”小將顯然想聽到相反的答案。
“忠武軍,踏白白有慶。”白有慶說。
“果然是友軍。”小將拱了拱手:“右神策軍指揮使、奉天鎮使齊將軍麾下先鋒齊軒,幸會有將軍。”
“白有慶。”他強調了一下。
“哦,白將軍,幸會幸會。”
白有慶這才明白,原來對方就是百聞不如一見,鼎鼎大名的“天子親軍”——神策軍。作為大唐的禁軍,稱其為“天兵天將”,也不為過。
神策軍,是晚唐時候唯一一支還掌握在大唐天子手中的軍隊。這原本也是一隻邊軍。安史之亂時,由於平叛有功,神策軍搖身一變,從邊軍變為了大唐的禁軍,負責防禦長安及其附近區域。鼎盛時,神策軍曾有十八萬人。黃巢攻破長安時,唐僖宗隻帶了五百神策軍逃往西川。餘者或死或降,或者被藩鎮招撫收留,隻有少數幾支神策軍,成建製的保留了下來。
白有慶遇到的,就是這樣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