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忽然前方傳來喧鬧之聲。不知是敵是友,白有慶等人立即藏到了路旁的林子裏。
不多時,一支隊伍緩緩走了過來。看旗號,原來是唐軍。白有慶稍稍放心,但謹慎起見,他沒有現身。
等隊伍走近了,發現這夥唐軍大約有四五十人,雖然有馬,卻都不騎。原來他們還押著近百名山民。
彩珠小聲說:“這回你知道為啥我說官軍也有好壞之分了吧?”
白有慶問:“他們抓這些山民要幹什麼?”
“不知道,反正抓走的,就沒見回來過。”
白有慶作為偵察兵的職業病犯了,就想去弄個究竟。於是讓彩珠和其餘九個軍士,準備好弓箭,繼續埋伏在林子裏。自己則帶著忽地六,兩人從林中走了出去。
未等被發現,白有慶就先喊了一嗓子:“忠武軍踏白將白有慶,敢問弟兄們是哪路人馬?”
這夥唐軍立即停止了前進,顯現出了戒備之意。為首一個校尉說道:“我們是邠寧軍。”
原來是朱玫手下的人。白有慶先與那人套詞,吹捧了幾句邠寧軍作戰勇猛,忠義為國。然後很隨意似得問道:“不知這些百姓犯了什麼事?要押往何處?”
邠寧校尉道:“沒犯什麼事,抓去興平挖戰壕的。”
白有慶點點頭,內心卻十分懷疑。這群山民男女老幼全都有,挖戰壕還用得上老弱婦孺?但他並未戳破,而是試探道:“兄弟正要去山裏找個鄉導,轉了好久也沒遇到一個活人,您這這麼多人,隨便送我兩個,讓兄弟好交差,如何?”
沒想到那校尉想都沒想,就亮出一根手指。
白有慶不知何意,盯著那人的手指看了半天。校尉不耐煩道:“看什麼看,一百貫一個,隻要你有錢,想要幾個隨便挑。”
我日他嘚!這哪是官軍,分明一夥人口販子!白有慶哪裏有這麼多錢,隻得無奈得搖搖頭。對方見他沒錢,就不再理,繼續趕路了。
自從遇了那股邠寧軍,彩珠就不再說話。白有慶知道是在怨他沒有出手相助。但這事他真沒法管。那些百姓躲在山裏,不被官軍抓走,也得讓巢軍抓走。左右都是被抓,白有慶還寧願是邠寧軍抓了。隻希望這些百姓不管被賣到何處,能有個好歸宿。
進了山,很快就要到彩珠住的那座山穀,她忽然說:“到這就行了,你們回去吧。”
白有慶沒說什麼,忽地六卻不滿了:“怎麼,到家門口了,連頓飯也不管?”
“這……”彩珠顯得很為難:“上次白將軍一個人還好,這次這麼多人,我怕嚇到村裏人。”
“難不成我們是鬼怪?還能嚇到人?”
“小六!不要說了,我們就送到這。”白有慶說:“彩珠,我們會在這休息一會再走。你這路上要是遇到什麼險情,就大聲呼救,我能聽到。”
彩珠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
白有慶等人找了個隱蔽地方,拿出幹糧,就著山泉水吃。忽地六突然說:“白爺,你注意到沒,那夥百姓,背後都有字哩。”
忽地六這麼一說,白有慶也想起來了。當時他也看到山民每人背後都貼著字,但當時忘記問那校尉是什麼意思了。
“我也看到了,我看到有人背後貼的是‘瘠’字,還有‘枯’字,你還記不記得見到的是什麼字?”
忽地六拿了草棍在地上劃拉幾下,嘴裏念叨著:“‘世祿侈富,車駕肥輕’。好像就是這個‘肥’字。”
這時,忽然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慘叫,在山穀裏回蕩。
白有慶心說不妙!他們急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十一個人好似十一隻虎豹,在林中極速穿行。
片刻他們就到了森林的盡頭,前方山穀中出現一片開闊地。白有慶來過一次,這裏就是彩珠的村子。
他們沒有貿然衝出林子,而是小心觀察,發現一夥人正在村子裏麵行凶,有人把村民從草屋裏拖拽出來,有人則正在拿火把燒屋。大部分村民已經都被綁成一串,由一些手持鋼刀的人看押著。
這個距離,可以清楚的看到凶徒的穿著,顯然還是邠寧軍!
此刻,兩個人正將一個女子死死按在地上,另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小校則在女人屁股上使勁摸了一把,淫笑道:“‘腴’字等!這小妮子還挺有肉!”其他人哈哈大笑。女子正是伍彩珠!
白有慶咬緊牙關,要不要出手?對麵五十個人,己方才十一個,而且還是友軍,一旦起了衝突,會不會影響到將軍的大局?可那是彩珠啊!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