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抱著同樣的情感。
靳染看著凝噎的紀靜如,滿心腔擠滿了話語,但到了嘴邊就哽住,不論是天生而來抹不掉的血緣牽絆,還是斷不了的情感,她也是愛著她的,那是無可替代的。
沉默了好會兒,靳染將肩膀的手拿下,輕輕地反握著,紀靜如的手如記憶裏柔綿和溫暖,她小時候最喜歡握著這隻手撒嬌,耍賴,不,其實也有點不同,保養再好,仔細去看還是能發現一丁點的不同,五指的間隙有了緊密的細紋,已不再是滑膩無紋的年輕了。
靳染的眼眶和心上也泛著微酸,如果沒跟母親鬧心,她可能也會像靳心蕊一樣是隻金絲雀,沒有災禍和小人的話,能安順過一輩子,當遇上麻煩還是得靠著家裏父母解決的窩囊廢。
小時候,靳明睿聽靳染抱怨靳心蕊的瑣事,他也說過些話,他說你該長大了,不能事事在意,家能顧著你一輩子,但對你來說,那未必是最好的。
那時聽了,靳染不懂,也不曾上心,現在回頭想,說不定,靳明睿他們也是知道靳心蕊的事,不然怎會多年來,他們對靳心蕊抱著不一樣的態度,說不上冷淡,不親近就是,以至於紀靜如恨不得掏心肺來補全這份空缺的兄弟姐妹情誼呢。
心蕊,妹妹……靳染輕輕地逸了聲“嗬”,曾幾何時,也像紀靜如一樣,把她捧在手心裏也怕弄碎的寶貝。
現在過得怎樣呢,會不會還像以前趾高氣揚,嬌蠻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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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請帖得知靳染將要嫁人的消息,廖可人驚訝得下巴幾乎掉下來,驚愣過後數落著靳染笨,居然這麼早就被顧維騙去,可心裏也是替姐妹高興的。
這時的梁遇塵已是應屆畢業生,回來跟導師談聊論文的事,經過碰著就看到廖可人手上的請帖,問起是靳染的,他掃過一眼,嘴角輕扯了一下。
這一反應落在靳染眼裏,微眯起了眼,他這是什麼意思?
盡管靳染不想承認,也無法掩飾惱羞成怒,無法忘記梁遇塵對她憤怒地冷嘲熱諷:顧染,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那男人不要你了!他隻把你當棋子看待!
與其說靳染恨極了梁遇塵的話,倒不如說,她隻是不願意別人把她發膿的傷疤剖開人前。
疼痛、難堪,如狂風猛烈襲向搖搖欲墜的疲累心髒,想起當年的狼狽與不堪,靳染的腦子一下子就失了理性,追上了離開的梁遇塵,咬牙問他:“你那是什麼意思?”
梁遇塵詫異望向追上來的靳染,有點莫名,“什麼什麼意思?”
靳染嗤了一笑,“怎麼?自己失戀了就見不得別的情侶過好?”
話落瞬間,氣氛就陷入僵然的死寂。
靳染注意到梁遇塵恍然的神色,似乎這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他沒有發慍,臉色也沒有被舊事重提的難堪,也不知怎的,他沒有如從前難處,望向靳染也是不慍不火,淡淡的說:“抱歉,可能我表達不好,我是失戀了,可也沒有到憤世慨俗的地步……”
人就是犯賤的,惱的人願意示弱,就會懊惱起自己做得太過了。
靳染咬著一口銀牙,悔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後悔腦抽追上來,可也吞不回那些混話,僵在那,不知道說什麼話是好。
明明是知道的,現在的梁遇塵不是她認識那個,就算是,也不該是她氣。
梁遇塵看了微微低下臉,像是悔疚像是尷尬的靳染,目光移向別處,輕淡開口:“生在那些家庭,就注定我們得比別人多長個心眼……我沒別的意思,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就像是個長輩,也像是個知心的朋友,說著心底裏的踏實話。
不知道除了那一句堵心的混賬話,還做錯了什麼,讓靳染生出了難堪,連道別的話也說不出口,就大步上了車。
心裏有著悶氣,靳染沒注意到身旁的人的神情,等回到家裏才發現到某個臉色不咋的男人,她聽到問話心漏了一拍:“剛跟你說話的男人,誰?”
不鹹不淡的語氣真是難以琢磨,心裏沒幹壞事,可不知道為什麼聽了會有心虛感,靳染慢吞吞地回答,就怕語速快了會說錯話。
“他是可人的表哥。”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