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火光中,她的臉龐顯得紅潤豔麗,江臨風心中一動,想要俯身過去親吻。
剛要扭身,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念,自己並不愛她,如果要親了她,那豈不就是在向她示愛。想著自己的遠大抱負,江臨風用意念將這股衝動按捺了下去,隻是在邊上偶爾側望一下如鳳緋紅的嬌顏。
如鳳似乎也已感覺到了江臨風心中的彷徨,略帶嬌羞的一聲不吭地隻顧往灶裏添著柴火,很快鍋裏的豬食已經是煮得咕嚕作響。
兩人就這樣圍在灶火旁,無語相守。
轉眼已時至傍晚,江臨風想起明天便要到離開家鄉,心中不覺有些茫然。
江臨風響應國家號召應征入伍,不久前收到入伍通知書,要他明天到縣武裝部去報到。而現在他來到如鳳家裏,正是家裏和隔壁的表叔為他張羅的相親。
江臨風見天色不早,便囁嚅著對如鳳說道:“時間不早了,明天…就要到縣城…到部隊後有空我會…給你寫信的。”
如鳳側過臉微微一笑,但馬上又將頭偏了過去,低低的說了聲:“嗯。”
從如鳳家裏出來,江臨風如釋重負的深吸了口氣,他明白自己心裏的想法,他的夢裏有一片更遠的天地,他不願將自己的身心束縛在一個他並不了解的女人身上。他記得哥哥未婚妻的奶奶曾經對他說過,你們現在就象剛會水的魚兒,對外麵的一切都充滿著好奇,希望能看到更美麗廣闊的空間,但能夠遊多遠,那就是自己的造化了。江臨風自從懂事開始,就從沒有將自己和村裏挑糞背柴、麵容慈祥的長輩聯想到一起,並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他心底的一種反叛,每當他想到自己以後如果也是這樣日複一日的生活,他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絕望。
晚上,家裏做了很多好吃的,不過卻剛好趕上停電。
一家人圍坐在燭光中,顯得其樂融融。
父親對江臨風說道:“其實部隊也是一個江湖,這裏可以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
江臨風清楚父親對自己說這番話的用意,其實自己並不想去部隊當兵,應征入伍完全也是家裏的意思。父親知道江臨風喜歡看武俠小說,所以用江湖來引起他的興趣。不過江臨風心裏卻有自己的盤算,他知道部隊裏是怎麼回事,在陽明市打工的時候,江臨風就曾去過部隊。那時有一個三岔的老鄉在陽明市警備司令部當排長,江臨風每次去他們單位雖然都沒待多久,但部隊給他那種陰森的感覺卻是至今讓他心有餘悸:他記得第一次去的時候,營區裏一片漆黑,幾間宿舍裏燈光昏黃,他透過門看去,隻見幾個光頭身著軍裝,腰挺得筆直坐在小凳上,一個肩扛兩道杠的兵表情凶狠的在背後訓斥,還時不時的用腰帶抽著麵前的一個光頭的後背;第二次到警備司令部的時候,老鄉帶著幾個兵站在後門,說是去幫江臨風的老板打架,他當時掃了老鄉身邊幾個兵一眼,隻見個個麵露殺氣,右手握著腰帶,一晃一晃的,那架勢真的如同他們街上的地痞。其實老板能認識我這個老鄉排長,也是看重這點,警衛連的戰士個個身強體壯,長得牛高馬大的,打起架來那更是不用說,套用一句話講,那就是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凶狠。給老板開車的也是從警衛連退伍的老兵,他曾親眼看到那個退伍老兵的淩空一腿,當時給江臨風的感覺,這家夥要是出現在武俠小說裏,那應該也是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所以父親在說部隊是個江湖的時候,江臨風雖然對江湖有些向往,但對部隊卻是有些懼怕。他怕剛到部隊的時候挨打,而江臨風本身又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難以想象自己如果被打了會作出如何的反應,在接到入伍通知書後,他腦海裏就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或許正是因為當初他見到部隊的那些情景後,心裏留下的那些陰影作祟。
旁邊的表叔見到江臨風默不作聲,便端起酒杯說道:“來,來,臨風,你過幾天就要到部隊去了,表叔陪你喝一杯,祝你在部隊大展鴻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