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中國西南,一輛由南向北的綠皮火車在山川橋梁上吭哧吭哧徐徐前進,火辣辣的太陽炙烤得大地一片滾燙,更不用說人擠人且沒有空調的火車車廂了,此起彼伏的喧囂聲,泡麵盒飯和脫了鞋的臭襪子味道,確實不是一個好所在。
躺在臥鋪車廂裏的張囂一動不動,雙眼緊閉,呼吸沉重,一隻手耷拉著抓著自己的背包帶,一隻手橫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床鋪對麵的一個穿著人字拖大褲衩的中年大叔撇了一眼張囂,放下報紙順手拿起一旁的折扇搖了搖對張囂道
“吐了還難受?”
張囂安靜不動,微微張嘴嗯了一聲算是對這個陌生大叔的回答,人字拖大叔踢掉拖鞋盤坐在鋪上,繼續搖扇子道
“你小子也是能的,坐個火車都能暈車,看你這樣隻要是帶軲轆的都暈吧”
張囂無語,這大叔算是說對了,坐車對張囂來說就像幼兒園的孩子看待打針一樣,從記事起張囂就對各種軲轆過敏,最誇張的就是在自行車後座上也會暈車,從小到大每次坐車都會吐得昏天黑地,用現代醫學的話說這叫“暈車綜合恐懼症”,不過張囂這種估計就是晚期無可救藥的了。
一陣摸索後掏出自己的磚頭諾基亞,看了看時間,到站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張囂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次要不是去大學報名,少個舅舅他也不會出這麼遠的門,掙紮著坐起身來,強打起精神檢查了一下包裏的學費錄取通知書,把洗漱用的毛巾牙刷掏出來,背著包一搖一晃朝著火車上的洗手間走去。
盡管正在刷牙的張囂精神恍惚,但也注意到身後有個身影站了好一會兒了,迅速洗漱好擦了一把臉,收拾起東西轉過身去正準備回車廂....
“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某一個你不知道的角落,和你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這是張囂閑得蛋疼在讀者文摘上看到的哲學句子,當時他一笑而過,但是現在張囂笑不出來。
轉過頭的張囂看到了一個“自己”,在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精神恍惚到以為是鏡子,不過軍綠色沒有肩章領章的陸軍製式襯衣,墨綠色長褲,一隻手裏端著一桶沒加水的泡麵,一隻手裏拿著兩根五毛錢一根的紅皮火腿腸,泡麵的主人也想張囂一樣,瞪著眼半張著嘴看著麵前的人。
腎上腺素飆升的張囂仿佛又回到了陸地上,瞬間滿血滿魔下意識爆了句粗口
“我艸”
驚人的異口同聲...
睡在張囂對麵臥鋪的人字拖大叔直到火車到站都沒看到這個暈火車的準大學生,而在火車上的一間狹窄衛生間裏,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子發生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秘“基情”,具體的步驟大概是默契交換身份證,退伍證明,錄取通知書等東西驗明正身,再各自一個小時的自我介紹及深刻回憶,在友好而無法言表的氛圍中,兩個外表相似度超越雙胞胎的小夥紙,表達了見到彼此的誠摯感言,對雙方的友好會晤致以高度評價,並交換了各自的聯係方式、地址、QQ號、種子等等信息
和張囂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有著一個奇怪的名字,叫夏走,炸一聽還以為是嚇走,年紀和張囂一樣大,剛好二十歲,不同的是夏走十八歲高中畢業就參軍去了中國西南邊境,現在剛退伍回老家,而張囂原本也是十八歲高中畢業,不過由於不爭氣複讀了兩年勉強考上個本科現在才去大學報到,一個退伍一個上大學,兩個長得完全相同的人在人生的轉折點上相遇了。
兩個人很快聊得火熱,張囂明顯要活潑開朗得多,各種話題引經據典頭頭是道,各種吹牛打屁唾沫橫飛,夏走雖然內向不愛說話,但再內向的人碰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會激動不已,聽著這個高五畢業生偶爾講的黃段子偶爾還會臉紅害羞,大概相見恨晚就是這種感覺,兩個都沒什麼真心朋友的人仿佛碰到了知己一般。
火車到了夏走的老家CD市,下了火車的二人一個往北走去往大學報名,一個往南走回家見自己兩年沒見的父親。
一路的地鐵公交讓張囂繼續生不如死,繼續對都市生活格外恐懼,不過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張囂有著強大的自立能力,背著幾件換洗衣服順利找到自己就讀的西南民族大學,找到市場營銷專業的報名點,一通手續折騰後終於找到自己的的寢室安頓好。
由於報名的時候當著輔導員的麵吐了一堆方便麵,張囂順利地請了一天的假可以不參加晚上的晚自習,和寢室裏其他三個室友勉強算是問了下名字打過招呼後,便躺在涼席上四仰八叉的睡著了。
對於大學,張囂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清晰認識,和自己一起讀高三高四現在讀大學的同學們,張囂通過偶爾的網上班級群聊天知道,現在的ZG大學其實就是大概學學,除了少部分刻苦用功的孩子在認真讀書外,大部分人都是在混日子,用著“學習需要”的借口向家裏要錢買台電腦,成天逃課打遊戲上網看電影,要不就是談對象扯犢子,每一個有正經事的,美名其曰大學生活。
要不是自己老媽非逼著自己要有個大學本科文憑,早兩年張囂就跑出來自己掙錢了,由於是單親家庭,張囂母親又沒有文化,靠著在沿海製衣廠車間裏打工來養活兩母子,生活十分拮據,所以張囂在很小的時候便明白了“財富、資源”的重要性,成天腦袋裏想的都是掙錢的法子,可是苦於高中封閉式學校太不自由,要不張囂早就出來想法子掙錢了,對於他來說,隻要不犯法,能掙到錢讓家裏過上好日子就是好樣的,其他的一律沒意義。
其實剛高考完的張囂便跟著一個遠房親戚在老家縣城工地上打工,二十郎當歲的健壯小夥子,一米七五的個子在南方不算矮小,扛鋼管拉混泥土有把子力氣,雖然每天工資隻有老師傅的三分之一,但一個月下來也能掙七千塊,扣除生活費兩個月下來存下了一萬三千塊,上大學交了六千的學費都還剩七千大洋,這是張囂這一年的生活費,用他和自己老媽的話說,二十歲的老爺們兒,不能用女人的錢了,丟人。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張囂六點便起床,在公用浴室裏洗了個冷水澡,找出一套短褲T恤便走出寢室大樓,晨跑,用張囂的話說,掙錢的第一條原則就是要有一個強壯的身體,要不然即使有命掙錢也無福享受,這是最可悲的。
張囂就讀的西南民大有著六十多年的曆史,是建國後成立的,張囂所在的老校區位於CD市一環,是SC省有名的美女高校之一,麵積不小的學校裏有三萬多大學生,這也是張囂報考這所大學的原因之,第一:市中心有著良好的經濟區位條件,交通發達企業眾多,第二:張囂一貫認為愛美的女人都是高消費群體,美女眾多的地方也就是消費力度高度集中的地方。這對於張囂的掙錢大計來說無疑雪中送炭。
並沒有在學校操場上晨跑,張囂先走到學校大門,在牆上找到學校的平麵圖,大概了解各個寢室樓、教學樓以及圖書館食堂的位置後,製定了一條能夠通覽整個大學的線路後才開始晨跑,路過女生宿舍一邊跑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恩,STHANODD比加諾薄款無海綿深V的,今年夏季的流行款啊,嗯有品味”
“我艸,POLO也改裝?哪個學姐這麼騷氣,這輪轂夠霸氣,幹爹有錢淫”
省略一萬字
大概熟悉一下校園後,張囂一邊等食堂開門一邊坐在操場邊看幾個早起的師兄打籃球,期間委婉地拒絕了幾個師兄的上車邀請,不是張囂害羞,隻不過是張囂深知自己的第二個弱點便是運動白癡,可以說除了跑步,張囂什麼運動都抓瞎,打籃球身體不協調無限製二運無限製上籃七八九十步走,打羽毛球能打到自己身後去,遊泳更是秤砣落水,用科學點的話講,張囂這樣的人就是典型的缺乏運動神經細胞,身體和大腦常常脫節,不受控製的神經不協調,當然,不耽誤幹力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