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了。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爽利的短發黑亮柔順,眼眸顧盼生輝,看起來有著三十多歲的少婦的成熟氣息,皮膚白皙光澤的卻像是二十歲出頭天生麗質的青春少女,素白的手還搭在朱漆門上,黑色的裙擺隨著女人的步子輕揚。
看見這個女人,那一瞬間,有過期待,有過惶恐,秦涯覺得心裏突然就漏了一拍。
一個你猜測過,但不敢相信真會是她的人就這樣毫無征兆出現在麵前,腦子一空,什麼都想不了了,眼裏,就隻有這個人了。
女人推開門後,靜靜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坐在石台邊的兩個男人,眼圈有些發紅。
也許隻過了很短的時間,也有可能很長,還是秦延先拿起碗打破沉默,開口說道:“來了?晚飯已經做好了,坐下吃吧。”
女人艱難的往前邁了一步,停頓了下,遲疑,甚至是有些慌亂的走了過來,坐到那個專門給她留著的位置上。
秦延把手裏已經盛好的滿滿一碗噴香的稀粥放在女人麵前,自己又盛了一碗,把湯勺遞到秦涯的手上。
有些渾渾噩噩的接過勺子,下意識的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卻是不敢再看坐在旁邊的女人,哪怕隻要他偏一下頭,眼睛餘光也能看見。
秦涯低著頭咽下一口粥,卻是有些食不知味,隻是右手拿勺子機械的重複這個動作,左手放在桌下緊緊的攥著,有些顫抖。
多久了?是有多久沒能夠這樣吃一頓飯了?卻還是缺了些什麼······
天色暗沉,三人寂靜無聲的吃完,秦涯方回過神來,剛準備起身收拾桌子,女人卻已經站起來,動作有些生疏但卻不容旁人阻攔的整理起碗筷,很快整理好之後端去很明顯是廚房的小屋子清洗去了。
秦涯默然的坐在位子上,看著也是坐著沒動的秦延,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現在心情早就平複下來,隻是腦子裏亂糟糟的。
她怎麼來了?她原來是一頭平時披散著,在家有時候會嫌有些麻煩索性用黑繩紮起來的漂亮長發,怎麼現在變成了短發?不是說她不能來找自己的嗎?
秦延看了著迷茫而又掙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秦涯,悄悄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他的眼睛裏有著平時難以尋覓到的溫柔,很快又收斂到深沉的眼眸裏去。
“她這次來,是要帶你走的。”坐著也依舊身形挺拔如古鬆一般的男人突然出聲說道。
秦涯身子一動,抬頭,他現在有滿滿的不解,滿滿的困惑,還有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憤怒,咬著牙,強自壓製住自己想要大聲質問的衝動。
男人沒有看他,隻留給他一個古井無波的側臉,繼續平靜的說道:“你很聰明,也不缺手段,不應該像我一樣一輩子都見不得光,幹不了什麼能上得台麵的大事,你也不要覺得是我瞞了你什麼,也不要說什麼憤怒我不顧你的想法你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這本就是當初已經決定好了的事,你答不答應都是一個結果。”
秦涯突然就平靜下來,眼神執著,似笑非笑的說道:“萬一我就是不回去呢?你們能怎麼辦?”
“這是唯一的方法。”
秦延隱沒在夜色裏的神情不變,鋒銳如刃的目光直直迎上他的兒子,一如既往,不曾動搖。
“我知道的,你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