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姐姐有什麼做得不大對，你也大可說出來，作為姐姐的定不會怪你。”晚妃笑得親切，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隻是，雖說似一家人一般，但陛下始終是陛下，你與我親厚些無妨，但與他始終是君臣，任性不得，凡是當是三思而後行。”
程月落已經明白了，她低下眉眼：“姐姐說的是，君臣之禮我自是牢記在心的，姐姐放心吧。”晚妃笑得溫柔，替她又夾了一顆肉丸。“天子之威深不可測，不可隨意觸碰。不過，阿落若是有任何的困難都可以找我，隻要是力所能及，我定當相助。”
程月落“嗯”了一聲，已經沒有了開始的感觸，隻是悶頭吃著東西。連精美的菜肴都失了味道。
半晌吃過飯，侍從們急速的撤去了殘羹，將案幾恢複了原樣。程月落本以為快速吃完就完事了，可晚妃坐在案幾旁拉著她的手不放，看架勢，還有促膝長談的樣子。
晚妃替她理了理耳旁的發絲，“阿落都是大姑娘了，可曾覓得良人？”笑得親切。程月落立刻搖了搖頭，隨意說到：“我這等女子，世家大族中何人敢接？”
晚妃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可普通人家也接不起你。如此，隻有那人是最合適的了。”程月落詫異的望著她，看到她眼中的促狹，也明白她說的是誰了。晚妃道：“你等了他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可這本就是小事一樁，隻要陛下一道聖旨，這事也成了。”晚妃看著她，笑容似有深意。
程月落知道，她敢說出這番話，定是得到了南帝首肯。隻是，為何他們都固執的認為她這幾年就一定要等著呂徵？
程月落道：“姻緣這事說的是你情我願，也急不得。”
晚妃拍了拍她的手，玩笑著說道：“在南國，就是陛下的一句話罷了，哪怕你要南國的鎮國之寶，陛下想必也是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這句話暗示就極其明顯了。
程月落點頭不語。
晚妃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的兄長怎麼樣了？可有意中人？陛下定是願意一並促成的。”程月落這才抬頭，定定的看向她。
“哥哥很好。”程月落答道。晚妃微微側過頭一點，沒有直視她的眼睛，輕輕說了一句：“世事難料啊！”
程月落點了點頭，“若是你當年順利嫁給我哥哥，怕是我的侄子都可以在地上跑了吧？”晚妃怔了怔，道：“若是你哥哥早些時候願意娶我的話，隻怕是如今又是一番境地了。”她隨手扶了扶頭上的釵，姿態柔美。
程月落沒有接話，心裏歎道，若是嫁與我哥哥，你今日還會如此威逼利誘的敲打他的妹妹嗎？程月落看著她問道：“我隻想問姐姐一句話。”晚妃看向她。
“姐姐當年如此的愛慕我的哥哥，為何在我離去之後突然就入宮為了妃？姐姐這般尊貴的人，難道會為了區區富貴就棄了所愛？”程月落直直的望著她。
晚妃怔住，頓時就斂起笑容，她將臉轉向另一處，扶住了額頭，做出乏態。
半晌都不願再看她。
身後的侍女銀慧察言觀色立刻上前來，“請將軍退下吧，這麼半天，娘娘也乏了，早晨就忙著侍候陛下了，也沒睡好。”程月落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案旁盛裝冷顏的女子，也不願再流連，行了個禮告退了。晚妃已經失去了笑容，隻是揮了揮手，不再理她。
出了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士兵向她見禮，她點頭致意。她緩步走著，心裏微微苦澀。
這繁華的帝都始終如此，善變的唯有人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