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安回家的路,是錯綜複雜的小巷子,四處都破破爛爛,幾盞路燈歪歪斜斜地倚在牆角和拐角處,昏暗的燈光打在脫落的牆壁上,照著那些牆縫裏枯黃的小草,時亮時暗,燈身隨著風一陣陣地晃動著,發出“吱呀”的令人牙酸的嗚咽聲。夏童安低著頭從拐角走進小巷子裏,昏黃的燈光印在她的右下半臉上,顯得她的膚色白得不正常,劉海在上半臉打下了濃重的陰影,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巷子裏還坐著幾個醉漢在大聲吆喝著劃拳,忽的感覺身後陣陣蝕骨的寒意侵襲來,不由得連酒都醒得差不多了。在喝酒喝得正高興的時候被嚇到酒醒,論誰都不會高興的。一個醉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向寒氣傳來的方向——一個穿著舊校服,五官模糊不清,個子中等的女孩子緩緩地往這裏走來。醉漢瞬間被嚇得清醒萬分,連忙拽起自己的幾個喝得爛醉的好兄弟連跑帶爬地從另一邊小巷子的出口跑走。這個女孩子他見過一次,但最多的是聽說,當然,親眼見了之後才會知道這個女孩子有多可怕和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了。
對於幾個醉漢的倉惶逃跑,夏童安完全沒有發現,或者說發現了也不在意。
這是最後一盞路燈,夏童安慢慢地走過它,路燈又晃了兩下,地上的影子忽長忽短,像一隻張牙舞爪餓了許久的惡鬼,想要把麵前嬌小的女孩吞入腹中,飽餐一頓,卻又畏畏縮縮地不敢靠近。
夏童安把白得過分的手伸到腦後,拉住那根綁著頭發鬆鬆垮垮的皮筋,輕輕一拽,漆黑如墨及腰的長發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兩縷發絲垂在耳邊,完全擋住了那張不清晰的臉,隻能看到她的下巴在微微動著,似乎是在說話,但是周圍卻空無一人。夏童安離開路燈下,走進左邊那條最昏暗最破敗的小巷子,黑漆漆的入口像是野獸饑餓的血盆大口,夏童安的身影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直至被黑暗吞沒。
“原來程奇沒有誇大啊……”莫書衍看著夏童安進了小巷才敢從拐角裏冒出頭來,真正和夏童安距離近了些他才知道,原來夏童安真的能讓人感覺到死亡的絕望,而且那種不祥的感覺非常強烈!讓人不寒而栗。他這麼遠跟著都覺得快要窒息了,更別說那些和夏童安真正接觸過的人了。
到底要不要繼續跟著呢?
莫書衍有點糾結……算了,都已經到了這裏了,不進去簡直白費了他那麼多時間!莫書衍摸了摸滿是雞皮疙瘩的雙臂,硬著頭皮也跟著走進了那個頹敗的巷子。
這條小巷子狹窄老舊,兩壁的紅磚凹凹凸凸,有的已經快被不知道什麼東西腐蝕得僅剩幾厘米,兩壁挨得很近,隻能容一人側身通過,而且稍不小心就會被兩壁紅磚刮得傷痕累累。莫書衍把書包扔在小巷子口,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收腹……收腹,然後小心翼翼地從紅磚中間慢慢往裏麵挪著,衣服時不時蹭到紅磚,把原本雪白的校服幾乎都染成了紅色。
“這磚的味道怎麼那麼腥?”
莫書衍不小心蹭下了一塊紅磚,一股令人作嘔,難以忍受的味道蔓延在狹小的過道中,甚是詭異。應該是發黴了吧,這味道可真難聞啊……
莫書衍並沒有想太多,捂著受罪的鼻子繼續往巷子深處摸去。天已經黑了,他已經在巷子裏磨蹭了一個小時了,這條巷子越到後麵就越寬廣了,可卻也沒有一盞燈,這裏似乎在晚上比任何地方都要冷許多,這裏讓人覺得陰森,覺得毛骨悚然。“夏童安怎麼住在這種鬼地方啊?”莫書衍小聲地抱怨著,一邊朝前麵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