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相是,她和李敏然在那之前,都隻是君子之交。
他們大多生存不易,便編排那些高位之人,以此來打發時間。
如果她都要在意,在被貶那一刻,就應該拿三尺白綾,繳了脖子。
不定司徒宣湛看在她三年真心付出的份兒上,給她一個好名聲。
聞此言,王琳兒麵色微變:“蘇姑娘……”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應該些什麼。
畢竟剛才沈直開口侮辱蘇傾城時,她因為心中顧忌,並沒有開口為她解圍。
直到那女子坐上一頂軟轎,上山之時,她才回過神來,輕輕一歎。
“姐,你何必對她那麼客氣,就算傾城之姿又如何,左不過無依無靠……”
“皎月。”
王琳兒輕輕一喚,皎月就白了臉,不敢再開口。
她隻聽見王琳兒幽幽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落在她的心頭。
“她有才有貌,又心智過人,豈是那甘於平凡之人?就算她想要平凡,那血海深仇,又怎能如她所願?”
皎月聞言,心中一“咯噔”,有心想要反駁,可是腦海中浮現出那女子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幕。
她記不得她的麵容,卻猶記她衣裙的光,晃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仿若展翅的鳳,高傲、神聖……
王琳兒自然不知,她今日所言,會以那樣傳奇的姿態開啟,讓她永生難忘!
出雲寺既是國寺,莊嚴肅穆的同時,又有著低調的華貴。
身在人世,哪怕是佛門之地,又怎能跳出人生六苦?又怎能跳出這浮華紅塵?
所謂清淨,不過是世人心空時,為自己尋的一絲慰藉罷了。
當蘇傾城看到,那白衣翩然,坐在桃花林中飲酒的男子時,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仿佛一場蓄謀已久的宣泄,濕了衣襟,滑過臉頰,落在眾人心上。
看到這一幕,離寞忍不住心酸。
她雖跟隨蘇傾城不久,卻也明白,她看似柔弱,卻心智近妖,多謀善斷。
那些藏在她心中的苦、痛、責、傷,都被她掩在心底最深處,讓她無從探究。
那自斟自飲的男子,似有所感,轉頭看了過來,隨即站起身,朝著她,溫潤笑著。
從別以後,幾回夢縹緲,執手若無,淚濺花上。
他臉上的笑太過溫柔,他五官線條清晰,仿佛鍾乳石壁上低落的石乳,經過千百年的雕琢而成的藝術品。
俊逸得,讓人見之難忘!
蘇傾城突然向前奔去,衣角在陽光下,仿若無數蹁躚的蝶飛舞著,將這滿山桃花,映襯得黯淡無光。
直到落入他的懷抱,蘇傾城才敢放聲痛哭:“哥!爹爹死了,大哥死了,二哥死了,奶娘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都是我害了他們!”
離寞和林竹可對視一眼,都選擇轉身走遠,並且為他們僻出一塊清淨之地。
這是屬於蘇家兄妹的團聚,與她們沒有關係。
也無法扯上關係。
因為,那些蝕骨的疼痛,她們未曾感受,便永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