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黎鐵頭臉色發青,冷汗直冒,心裏拔涼拔涼的,暗道不妙。
黎宇跟黎渺則是心跳加速,緊張地盯著阿苟六嬸,黎渺的手指還不停地揉搓著袖口。
關子賣夠了,阿苟六嬸數著手指開金口了,“地裏除了粟、豆、蘿卜、南瓜等20種作物外,還有小麥、冬瓜、茄子等7、8種你們沒見過的的品種。我就吃虧點,不認真算了,一口價,七兩吧。”
‘嘩’,那幾個婦女張口嘡舌,七兩銀子,也忒貴了吧?
她們都驚呆了,忘記了討好附和。
“這可是用了不少糞做基肥的,耕這地的辛勞也沒算,這麼多東西難道不值七兩銀子?” 撐著腰的阿苟六嬸很強勢,她振振有詞的反問道。
阿來三嬸在心裏啐道:“死馬臉婆,說得好聽,地裏勞作都是你家婆操勞的,你有屁功勞啊?地裏種了多少種作物任憑你說,看笨鐵頭老實,還不獅子張大口?”
不過她還是討好地站在苟六嬸那邊,跟幾個嬸子口沫紛飛地擠兌這梨鐵頭。
‘啪’的一聲,所剩無幾的瓦片忽然掉了一塊下來,砸得稀巴爛,碎片四濺,嚇得那些嬸子馬上噤聲。
屋頂上缺口的地方射進來一束亮光,彙合茅草跟樹皮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屋內頓時光亮了很多。
阿來三嬸七情上麵,瘦小的手拍了幾下胸口,一副深受驚嚇的表情。
黎渺鄙視她,裝什麼裝,她家跟自己家有什麼兩樣?
最討厭這種無知愚婦,攀高踩低,老是圍著阿苟六嬸屁股後麵團團轉。
苟六嬸娘家是胡田村的富戶,遷到鎮上還時常送好東西過來,這些稀罕種子就是他們送來的。
她郎君吳六苟在鎮裏做事,每月有固定差晌。現在村裏就她家過得寬心,衣食無憂。
山中寨共有十二戶人,七家姓黎,五家姓吳,同姓的都是同族宗親。
來三嬸是黎三叔的娘子,是黎渺的的堂嬸,性喜貪小便宜,好吃又懶做。
阿苟六嬸橫了一眼冷汗涔涔的黎鐵頭,“怕了,誰叫你多事?一場鄉裏,給你兩條路走,賠錢或讓阿渺做我媳婦。”黎鐵頭氣得直打哆嗦,直接將銀子扔給她趕人走。
苟六嬸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得意的帶著幾個嬸子走了。
“阿爸,這10兩銀子是我們全家挨餓抵冷省下來交丁錢賦稅的。”
黎渺貝齒緊緊咬著嘴唇,淚水奪眶而出,啜泣道:“再過4個月官府就來收丁錢賦稅,這4個月內,我們能掙到10兩銀子嗎?
不交丁錢你們都得去服徭役,不繳賦稅官府收回田地,還要被罰杖刑,那我跟阿娘咋辦?”說完嚶嚶哭著掩麵跑了出去。
見閨女哭成這樣,黎鐵頭很是心疼。他雙手抱住頭,眼睛發紅,突然舉起拳頭拚命捶打自己的頭。
“阿爸,別這樣......”黎宇連忙上前製止。
一邊拉開他的手一邊說:“阿爸,我們入譎林吧。隻要獵到麅子、大鹿或者老虎,這銀子就有著落了。”
黎鐵頭瞅了他一會,搖了搖頭,喃喃道:“不行,不能進譎林......”
他們都沒再說話,沉悶壓抑的空氣中縈繞著無奈、無助、歎息......
大型動物都盤踞在深山老林中,外圍很少發現它們的蹤跡。
這老林叫譎林,傳說這譎林如迷宮,易進難出。
傳說裏麵有很多凶獸;傳說地麵上都是人跟動物的碎骸。
祖先幾代人經過血的教訓後,留下祖訓,子孫後代不準進入譎林。
黎鐵頭記得爺爺說過,他有幾個堂兄弟不信邪,執意進入譎林打獵,一去不複返。
在長輩的叮囑下,哪怕日子清苦,後輩都是在林外狩獵,所以獵物並不豐富。
“阿爸,阿哥,我不準你們入譎林,我也不會讓你們去服徭役的。如果非得這樣,我寧可嫁給吳淩七。”
“不行,那個紈絝子好色又怕死,隻會好吃懶做、撩事鬥非。像他阿咩一樣討人嫌,阿哥不準你嫁給他。”
“阿渺,莫愁。如今還有幾個月時間,阿爸跟阿哥會想到辦法的。”
雲夕夢挨了悶棍般的腦子逐漸清醒,意識也逐漸恢複。
“哎......呦......”錐心的疼痛襲來,她呲牙痛呼著。
疼痛讓腦子越來越清明,憶起了悲慘的一幕。她狠狠咬牙,毒仙子,此仇此恨不報枉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