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月靜苑裏,那個袍服不整的老頭苦瓜著臉在哭訴。
“老伯,做人要知足,別得寸進尺。在侯府裏,吃穿喝少了你哪樣?”沉魚忍不住說道。
“不管,不管,總之你們去哪玩也得帶上咱。侯府的食物哪裏有外麵的好吃?這裏哪有外麵好玩?”老頭子開始耍賴了。
“你這老頭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內院?”幾天沒見過雲夕夢的藍嬤嬤一進來,就見到這個衣衫不整的老頭子在裏麵,她狐疑地問道。
“你這老婆子管咱是誰?咱是客人,不歸你管!”老頭得意的挑釁藍嬤嬤道。
“你這老頭為老不尊,窩在女宅後院成何體統?給老婆子滾出去!”藍嬤嬤上前就揪著他出去。
“你這凶婆娘,咱是你家小姐請回來的客人。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她的份上,你不能對咱無禮!”老頭急了。
“管你是什麼人?總之出現在後宅就是不對,若不是見你老成這個樣子,非得逮你去火房燒柴不可......”藍嬤嬤邊嘮叨著邊扯著老頭子出去了。
“咱是大名鼎鼎的寒鴉,不是你府裏的丫頭!”老頭子掙紮著喊到。
“如此正好!府裏丫字輩的都歸老婆子管,走,去夥房燒柴去!”
眼看著老頭被剽悍的藍嬤嬤拖走了,幾大美婢心生佩服,心道果然是前輩,夠霸氣!
“咦?寒鴉?不會是天機子的師弟吧?”心思細密的閉月狐疑著。
“不會吧?別說他自身的赫赫威名,就憑他是曦王的師叔,在京城橫著走也行,用得著沒皮沒臉的跟著我們嗎?”沉魚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傳說中的寒鴉,一身出神入化的輕功無人可敵。他嫉惡如仇,死在他手中的凶狠惡徒數之不清。依他的能力足可以擠進天聖四傑,可是他視名利為浮雲,為人極是狂放不羈。後期行蹤飄忽,逐漸消失於江湖,據說他退隱於山林中。
雲夕夢跟雲家四口一起用晚膳,難得一家團聚,笑語不斷。雲夕夢的完美,雲傑式的妙語連珠,雲悅苒落落大方的笑容,兒女的出色讓雲朝生心懷安慰。
雲夕夢的偏方有效,將崔嬤嬤的傷寒治好了。崔嬤嬤感恩,以自己的權威為雲悅苒正名,為她恢複了被二房惡意毀掉的清譽。
因此雲悅苒再次成為香餑餑,如今她已是今非昔比,即使跟三皇子退掉了婚約,仍然獲得眾多皇親高官青睞。
瞅著相處了差不多一年的雲家人,雲夕夢心生不舍之感。不過,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自己終歸得離去。況且這次,真是非走不了!
人生無常,月有陰晴圓缺,此家與彼家的境遇也各異。
大房這一邊享盡天倫之樂,笑意連連。二房那邊,即使是尊貴的皇後鳳駕親臨,府裏依然是愁意縈繞。
因為錢氏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以前跟她說話尚有點反應,現在則相反,她不會對任何人做出反應了。
雲朝波央求來的禦醫診斷過後,宣布她時日無多了。因此,皇後趕來見她的最後一麵。
躺在床上的錢氏猶如一具幹屍,白得變啞色的頭發依然是一絲不苟地梳的整整齊齊的。蠟黃色的皮膚,眼窩深陷。瘦小的身軀攤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昔日的威儀風發,如今是氣若遊絲。她此時不再是運籌帷幄,主掌府裏大權的貴婦,而是一個病重行將就木的老婦人。
“姨母,我是瓊兒啊!您還記得我嗎?”皇後牽著錢氏隻剩下皮包骨的手,在自己的臉頰摩挲著。
“姨母,您一生的心血都被那賤丫頭毀了,您就這樣不顧而去了嗎?瓊兒的後位也因為這賤丫頭,如今搖搖欲墜。淑妃那 賤人,本宮好聲跟她商量,叫她看在本宮的份上將憐兒納為側妃。她不僅拂本宮的意,還冷言嘲諷說不敢不遵守禮法,不敢違逆倫理綱常,更不敢步本宮後塵。隻能委屈憐兒了,隻能做妾室,怪就怪她太執著吧!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拽緊倫兒的心,然後添個男丁,這樣才有可能扭轉乾坤。”
她緊緊盯著錢氏的臉,看她是否有反應。突然,一滴眼淚從錢氏的眼角滑下。
“姨母,您能聽到瓊兒的話,對嗎?”皇後緊緊盯著錢氏的臉,使勁搖了幾下錢氏的手。
錢氏蠟黃的眼簾微動,她很努力的睜開眼睛,可惜,事與願違。隻能絕望的閉著眼睛,一滴眼淚再度從眼角滑下。
皇後見此,禁不住鼻翼發酸,她忍住悲痛,俯身抹去錢氏的眼淚,“姨母,您放心!在瓊兒心裏,您就是我的母親。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的仇恨也就是我的仇恨,那賤丫頭,我一定會弄死她。至於其他人,像您之前教導瓊兒的,擋路者,隻有一個下場,就是死。”伴著皇後咬牙切齒聲音的,是猙獰恐怖的凶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