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無人不曉,無雙王的癡情已經成為新的傳奇,連陳年舊賬也翻了出來。不是男人花心,隻是他尚未找到合心意的女子,看看,連無雙王這般胡鬧的男人,都會對一個女子死心塌地。多少女子羨慕無雙王妃的幸運,醋壇子、河東獅的美名,早已經丟在風裏了。
攝政王和夏才成為癡情男主角沒有多久,又一陣狂風橫雨刮過整個京城,所到之處,人潮湧湧,口沫橫飛,連三歲小孩與七八十歲的老婆婆都跟著興奮地討論、傳播。從南關到北關,從東門到西門,無一處不轟轟烈烈流傳著二王奪妻傳奇。
武威王的未婚妻,居然舍武威王於不顧,愛上攝政王,非攝政王不嫁?
在口水紛飛中,這個消息越傳越烈,不斷變身、衍生,發展出無數個版本。
攝政王居然橫刀奪愛,搶了武威王的未婚妻?
因為記恨武威王令自己王妃昏迷不醒,攝政王特意去搶走武威王的未婚妻?
在武威王盛大的婚禮上,攝政王單槍匹馬殺進去,一場血戰後,劫了新娘就跑?
在武威王牽著新娘的手就要拜天地時,攝政王懷抱孩兒,衝進去,向新娘勇敢表白了自己的後悔,期待還有下一個三年,無數個三年,新娘淚如雨下,當場撕掉自己的紅嫁衣與紅蓋頭,奔向攝政王?
流言,如洪水,淹沒了整個京城,連王宮內最低級的宮人太監,也津津樂道此事。
京城中無數興奮的目光等待著武威王藍昊與攝政王和夏的對決。
身處漩渦中心的武威王藍昊,反而毫不在乎地坐在花園中喝茶,亭子四周菊花密密叢叢,香氣濃鬱。
他目前最寵愛的小妾,赤天侯夏伯威以前孀居的女兒夏如霜,靜靜陪侍一旁,時不時為他沏上新的茶。夏如霜今年不過二十歲,皮膚光潔,眼神明淨,絲毫看不到歲月的風霜與曾經的痛苦。如果仔細看,她與太後莎蓮羅竟有幾分相似,隻是眉宇間缺乏莎蓮羅的高貴,而是一片平和。
她習慣了沉默。
在孀居之後,夏伯威為了阻止她改嫁,曾經逼迫她服下啞藥。就算成為藍昊的小妾,她如常保持沉默,連啞巴常見的依依呀呀,也從未出口。
藍昊也習慣了對著她說話,縱然她不會回應。一個人,總需要向別人傾訴,哪怕是王侯將相。他不可能向部下傾訴,也沒有朋友可以傾訴,隻能對著一個永遠不會回答的小妾發發牢騷。
“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回應?實無此事?天下人早已經為我罩上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了。”藍昊微笑著,將一杯菊花茶,捧到唇邊,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再緩緩喝下。
夏如霜為他續上一杯茶。
“他們巴不得看我鬧出點笑話,隻要有一點水花,他們就能說成一條大河。如霜,你看,他們就這樣揪住我的痛腳,死死揪住不放。”藍昊在五指中旋轉著小杯子,忽然一用力,杯子完全粉碎,滾燙的茶水噴濺在他手上,手上立刻嫩紅嫩紅一片。
他渾然未覺,口中咄咄不休。
夏如霜仿若未聞,迅速從懷中抽出絹帕,為他拭去手上的茶葉與茶漬,又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與茶葉。
“起來!”藍昊的腳一伸,將夏如霜架了起來。
夏如霜並不堅持,順勢站起,避開幾步,坐在亭中另一角。
藍昊喜歡她的順從與乖巧,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他的暴怒無常,隻有她,由始至終都是淡淡的,靜靜的,不以寵愛而驕縱,也不因冷淡而菲薄。或者,她之前太苦,如今的苦已經不算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