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貌十分相似的男子,就如此怒視著對方。牢內的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隨時要爆發。
藍昊前幾天給和夏擺了一道,所拿到的雙珠玳瑁簪本以為是什麼秘密命令,結果不過是冉冉的名字而已。他恨不得立刻撕下和夏的假麵具,讓世人看見和夏的真麵目。但是,沒有真實的把柄,在剛剛向世人宣布和秋駕崩之後,馬上宣布和夏死罪,朝野必然一片倒口誅筆伐自己如何惡毒,說不定還將弑君的帽子罩在自己身上,永世不得翻身。
好,君子不妨先退一步。藍昊立定主意,點點頭,轉身出了牢門,回頭拋下一句話:“忘了告訴無雙王,你的竹子畫得相當不錯。”
他如願以償,看見和夏的臉立時變了臉色,不由哈哈一笑,一瘸一拐,慢慢走向漫長而幽深的甬道。
和夏的確吃了一驚。
他們進入無雙王府了?
他擔心的並非是竹子,畫竹子,算什麼大罪?他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人。難道,他們發現了?不,不會,如果發現了,藍昊不可能安之若素。
他歎了一口氣。
那人,才是自己的死穴。
遠處牆壁上的火炬,已經漸漸昏暗。看守的牢頭,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中還握住一隻酒葫蘆。
死牢內一片死寂。
團著身子躺在草褥上的和夏,發出歎息般的輕嘯,轉瞬即逝。
牢房內忽然響起了細微的聲音。
從牢房頂部,一個火炬照不到的角落裏,閃爍著兩隻光亮的小眼睛,緊接著,一隻小老鼠,飛快爬下牆壁,爬到了和夏的胸前。
牢頭獄卒們,一向隻顧得檢查圍牆四周及地板,何嚐想到提防高高的天花板?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那個角落裏有個小小的洞。
和夏伸出手,迅速握住了那隻小老鼠,從老鼠的腹部解下一份小小的皮,微微側身,就著遠處的微弱燈光,快速看了看,立時轉身撕碎了,喂到小老鼠口中。他拍了拍老鼠的頭,那老鼠仿佛聽懂了,竄上牆壁,轉眼消失不見了。
申冉冉從未試過這樣的沮喪與挫敗。
和秋的賓天,終於宣布了。他死得不明不白。以藍昊的力量也無法查探出誰殺了他?隻怕傻子都不相信。
和夏那頭牛,依舊以死牢為家,縱然太子、皇後下旨意召他入宮祭拜,他依舊不曾出獄。
她完全不明白,他那樣堅持在死牢裏,為了什麼?住在死牢中,就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嗎?藍昊的魔手,幾乎已經將朝廷抓在手裏。再不出來,太子和甘及皇後莎蓮羅都危險了。
她與鄭子嘉,再一次趕到青石鎮,去求藍大將軍。官方既然承認了和秋的駕崩,一路駛來,無論京城還是鄉村,戒嚴狀態已經不複存在。
山還在,房子還在,刀疤老人老刀也還在,藍大將軍卻不在此處。
老刀說,藍大將軍進宮祭拜皇上去了。
連藍大將軍,也認為那是和秋的遺體嗎?始終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申冉冉隻覺得頭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那絕對不可能是皇上!”申冉冉咬著牙,迸出這一句。
老刀奇異地望了望她,道:“不可能?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大將軍不在此處,你們請回吧,別驚嚇了我的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