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蓮羅此語一出,和秋臉色立變,目光射向皇後,見她輕快地撚動繡針繡那幅荷香圖,扭頭向外,正好看見申冉冉低著頭緩緩走來。她身穿一身淡綠的衣裙,清秀明麗,更襯得麵如花苞,嬌嫩異常。
申冉冉跪倒行禮:“臣妾申冉冉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快起來!”和秋立刻離座,攙扶她起來,見她發髻簡單,插了一支碧玉梅花簪,那綠萼與簪子原為一體,綠萼上薄薄展開一層雞血石花瓣,花瓣上不對稱的鑲嵌了幾滴光潔晶瑩的米珠,如同晨露,非常精巧別致,襯得黑油油的頭發越發光亮。
於是賜座、賜茶。
申冉冉與和秋之間原不拘禮數,但是既在深宮內院,皇後娘娘所居的崇光殿內,皇後娘娘又在旁邊溫柔軟笑,她怎敢放肆?一言一行,異常謹慎。
但豹弟的性命最大,她終於大膽說了出來,盤問事情經過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和秋尚未回答,皇後莎蓮羅先開了口:“皇上,請恕臣妾先告退了。”
這句話有點突兀,申冉冉不由一怔,仔細查看她的臉色。
莎蓮羅麵帶春風,道:“冉妹妹,莫怪姐姐不懂禮數,實在是坐得太久,腿有點麻了,需要去花園走動走動。你們兄妹也許久不曾見麵了,先聊一會兒吧。在姐姐回來之前,千萬別偷跑,姐姐還想跟你多聊幾句呢。”
宮女們一左一右,前呼後擁,伴隨著她出去了。
申冉冉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心開始砰砰亂跳。
“皇上,能否告訴我,豹弟謀殺太後的實情?”她再次開口,隻覺得渾身血液直往頭上湧,逼得兩側太陽穴就要爆炸似的。
是的,她害怕,害怕和秋直截了當告訴自己,沒錯,就是他指使的豹弟。她清清楚楚記得,他在自己麵前多次隱約暴露對太後的不滿,如果不是他,豹弟如何有這樣大的膽子?
“實情?”和秋一愣。
他很快明白了申冉冉這句話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道:“難不成你懷疑朕指使申豹謀害母後?”
他同樣銳利,一針見血,沒有絲毫回避。
申冉冉反而遲疑了。是他嗎?他的眼神中,坦蕩蕩的,一如昔日,這樣的他,會是對親生娘親舉起屠刀的人嗎?
“你憑自己的感覺,坦白地說,幕後主使人真是朕嗎?”和秋凝視著她。
申冉冉看了良久,終於搖了搖頭:“不是。”
和秋嘴角一牽,苦笑不已:“嗬嗬,冉冉,連你也誤會朕指使申豹謀害母後,天下多少人也會這樣想啊,說不定,母後也這樣想。”
當日,惠妃芳辰,和秋與惠妃一起飲酒作樂,一直鬧到三更。見申豹剛好輪值,立在旁邊昏昏欲睡,他便賞禦酒一瓶。
當時的申豹,喝了酒,還很清醒,一直陪他到四更。
他在惠妃宮中歇息了,沒想到忽然有人來急報,說禦前侍衛申豹酒後狂性大發,竟拔刀想刺殺太後。
他急急趕去時,申豹已經綁縛地上,禦賜的鋼刀就扔在一旁。據說當時申豹酒後喧嘩,恰好太後從佛堂中回來,訓斥了幾句,他竟拔刀直刺,若不是一名小太監李子青奮不顧身撲出來擋住了刀,後果不堪設想。
“李子青?”申冉冉很吃驚,許久不曾露麵的李子青居然在此場合出現。當年他揮刀自宮後,被送入宮中療養,沒想到真的做了小太監,還適時為太後擋了一刀。
隻是,為什麼她覺得如此不安?
李子青的出現太過巧合了。
難道是他怨恨自己,從而遷怒於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