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還是第一,滿臉得意洋洋地哼著小曲跳上岸。
“高興什麼?就算你再賽個十次八次,你還是無雙王爺!”她故意刺破他的得意。
他毫不在意:“反正我憑實力,而不是憑王爺獲勝的。你也太小看蕭梟了。”
是嗎?她轉頭望向蕭梟,蕭梟一臉平靜,目光澄清。
是的,蕭梟並非媚主之人。
“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你來跟我比一場!”和夏直接向她提出了挑戰。
換做以前的她,早立刻應允,摩拳擦掌跳下船去了,此刻的她,隻是抽出懷中的絹帕,踮起腳尖,輕輕為他拭去額上的汗珠,說:“不許立刻喝水,小心一冷一熱,傷了脾胃。”堅定而霸道的叮囑,如同所有的妻子。
“知道啦,羅裏囉嗦,跟寶兒似的!”他如同鬧別扭的大男孩,與她頂撞,心頭的歡喜卻一寸一寸盛開,漲滿胸懷。
她不在意,甚至不在意他脫口而出的寶兒二字,因為深深知道,他心底如今隻有一個她。
她偷偷在心底感激上蒼,讓她在失去了父母之後,來到這個奇妙的世界,遇上古怪的他,雖然古怪,他卻向自己坦露了真心,經曆了那麼多,他們總算走到了一起。
和秋啊和秋,那不是少女的一個夢,推開這個世界的門,第一眼看見的美好風景,觸目驚心,直墜懸崖的心動。
僅僅是心動迷戀而已。
夢醒後,他是他,她是她,他們不過是兩條軌道上的星星,再近,也隔了千萬裏,他的光芒照不到她的身上,他的溫暖屬於別的女子,一個又一個。
她投入了和夏的懷抱。雖然他一次又一次地折騰,慢慢看來,不過是孩子氣的舉動,往她心湖投入一顆顆小石子,霸道地占據了她的心,不許他人駐足。
她曾經不相信和夏,不相信他能夠一個人這樣徹底透明的好,可是,他在她麵前擺出了五樣禮物,比那間舉世無雙的楠苑,更能打動她的心,巨大的幸福,如子彈呼嘯而過,狠狠擊中了她的死穴。
這是媽媽去世後,她擁有的最平靜而快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微笑著醒來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十個八個孩子。
他們的前景,如此深刻清晰,如陽光下楠木中每一條閃爍金光的金絲,縱一時灰暗,也不能掩蓋。
她卻沒有想到,命運的巨手,已經緊緊攫住了他們的喉嚨。
幸福總是如此短暫,如同魚吐出水麵的泡泡,轉眼碎裂了。
申冉冉某日午後在房中休息,天太悶熱沒有睡著,無意中聽見一個仆婦說,申家獨子申豹,居然鬼使神差刺殺太後,失敗,被打入死牢,眼看不能活了。
申豹!怎麼可能!
他不過十七歲,身為申家獨子,皇家侍衛,怎麼可能去刺殺太後--他嫡親的姑母?申家的一切,都是太後賜予的,他怎麼可能去刺殺太後?
一定是搞錯了,是謠言,不是真的!
如果真有這樣的大事,阿七和和夏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立刻,所有之前輕易放過的疑點都浮現眼前:阿七奇異的眼神。
青蓮與白蓮奇怪的對話。
路遇的仆婦戛然而止的談話、閃閃縮縮的眼神……
原來,他們都瞞著她,天底下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刺殺太後,被打入死牢,即將問斬於午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