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一驚。
和秋的艱難,從他向自己的懇求中可見一斑。難道他與太後之間,真的已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對不可調和了?他們是母子,曾經在先帝崇熙帝突然駕崩後相依為命,掃平一個又一個的障礙。太後已經老了,自從和秋第一次大婚後,已經還政,十多年的深居後宮,如今要突然出手嗎?
和夏滿意地望著她的臉色變幻不定。不知她為了皇兄,還會做出怎樣的舉動?笑話,自以為是的出牆就可以將自己逼出王府站在皇兄那一側嗎?
二十年了,他們母子終於也有了圖窮匕見的一日。
他心頭浮起的不知是喜還是悲。
她終於開口了:“你什麼都知道,那請問你知不知道為何武威侯為何拒絕太後賜婚而得罪太後?”
“知道,因為他早已經與曈國有婚約在先,你該不會告訴我,他之所以與曈國許下婚約,完全為了我的解藥吧?”
“正是。”
這一點,藍昊不曾對外提起過,就算是在給太後的折子中,也不曾提起。
“是皇兄跟你說的吧?你也信?你以為我會念著藍昊的大恩大德,結草銜環?”和夏輕輕敲擊著桌麵。
“我信,他不會騙我。”申冉冉點點頭。
和夏發出一聲輕笑:“不會騙你?生在帝王家,最先學會的便是權術,每一個皇帝,都具備絕佳的演技。”
“不,他從未騙過我。”申冉冉固執地說。
“不是不騙,是你沒有發現或者不相信罷了。”他突然出手,將她拉進懷中,攫取她微帶酒香的唇,重溫在心底懷念了無數遍的味道。
申冉冉睜大眼睛,並沒有沉醉,反而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血腥味,在兩人的唇舌間蔓延。
他緩緩鬆開,凝視著她的眸子,唇角掛下一縷細細的血痕。
“又一次,好。”他忽然淩空,穿窗而出,如同一隻驟來驟去的燕子,敏捷輕靈。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從今又是互不相見,相見也是路人?
望著空蕩蕩張開大口的窗子,申冉冉輕輕伸出手去。
她要抓住的抓不到,空空如也。
窗外,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原本,她想說的並不是這樣的話語。
為什麼話到嘴邊,他們都成了最凶猛的野獸,非要鬥個遍體鱗傷才滿足?
隻要一句話,一句柔軟的話語,他們兩人完全會換一種方式度過這將曉的淩晨。
鳥兒的鳴叫漸漸密集、響亮,院子外麵響起了經過的仆婦的細語。
申冉冉吹滅了燈,回到自己的床上,閉上眼睛,慢慢的,也睡去了。
幾日過後,太子師父武威侯藍昊大將軍褫奪爵位官職,下獄,罪名是騷擾邊關,強取財寶。前段時間他從西北邊關攜回來的大筆財富,成為了他最大的罪證。
他的親生父親老將軍藍翼,多年不理政事,隻在府中種花養魚,去年年末因兒子大功,蒙皇上恩典晉輔國侯,此時也囚禁在家。
申冉冉從阿七嘴裏知道此事時,如遭雷擊。
不僅僅因為和夏的烏鴉嘴果然是烏鴉嘴,而是因為藍昊是朝中不多的堅決站在和秋那邊的大臣之一,是和秋的得力臂膀。如果這條臂膀砍了,和秋哥哥何止元氣大傷,簡直一蹶不振。
和秋哥哥自從那一夜後,不再來過。
她想歸寧,從娘親那裏探聽一點口風。侍衛不讓她出府,據說王爺嚴命,府外多事,要嚴密保護王妃娘娘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