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浮現一個個捉弄他的法子,微笑著說就要伸手過去,等她沉沉睡去,臉上還掛著笑意。
“冉冉?”寂靜中響起了和夏遲疑的聲音。
無人回答。
和夏敏捷地起來,偷偷潛伏在窗下。新換的窗紙,完好無缺。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響起,一隻手劃破窗紙,緩緩伸進來,繼續撥弄。
和夏歎息道:“你,終於來了。”
他站起來,握住了那隻手,衣衫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他的身子在抖動。
窗外沒有驚叫聲,兩人隔著窗紙,默默相對。
“夜雨綿綿,春寒料峭,難得你出來,不如到我房中喝一杯酒吧,我們許久沒有共飲了。”和夏低聲說。
“好。”窗外傳來暗啞低沉的聲音,不辨男女。
和夏鬆開手,將窗子推開一條縫,滑了出去,很快又關上了窗子。
在他推開窗子的一瞬間,可以看到窗外人闊大的黑袍。
兩人很快消失了。
隻有看清一切秘密的春雨,依舊無聲無息地飄灑著,默默滋潤著草木。
申冉冉從甜美無比的夢中醒來,愜意地伸了伸懶腰。
咦?和夏那家夥居然不在,難怪睡得那麼香甜。
她嘻嘻一笑,喚了青紅黃白四丫頭進來梳洗更衣。
昨夜有雨,春耕有望,和秋再也不用憂愁了。
她顧不上吃飯,跑到院子中,不過一夜,青草長了數寸,樹葉更加青翠。碎石小路上光潔如新,上麵的雨痕已經給日頭曬得無影無蹤。
“要下就多下點嘛。”申冉冉嘀咕著。
從那一日開始,和夏不見了人影。
問阿七,阿七說不知道。
問蕭梟,他去了島上,蕭蕭島。
問小福,小福也是這麼說。
去蕭蕭島幹嗎?
不知道。小福回答幹淨利索。
不能說。蕭梟更絕。
申冉冉又恢複了之前的百無聊賴。
稍微有點刺激的是,淩煙終於嫁給了赤天侯夏伯威,而且不要無雙王府一文錢的陪嫁。不是她不要,而是赤天侯有言在先,絕不收無雙王府一文錢。
申冉冉托蕭梟問和夏,她能不能回申府一趟。
和夏的回答是兩個字:隨你。
果然是喜怒無常,熱時似火,冷時如冰。
申冉冉心裏自然五味雜陳,晃晃頭,竭力將和夏的影子抹去。之前的寵溺,不過又是他無聊中的一個玩笑罷了,可笑自己竟有點舍不得。
李總管遣人去申家報了信,申家很快就來了車子仆婦,要接她歸寧。
“我去多久?”申冉冉再托蕭梟問和夏。
“隨你。”和夏的回答依舊是這兩個字。
好,很好。申冉冉咬咬牙,出府,從未在他親手打造的楠苑中住過半日。
一回到府,申夫人一把摟住她,心肝肉兒的哭個不停。其他妹妹們也在房外探頭探腦。哪怕是庶出的,申夫人一直視同己出她的房間,一如既往,仿佛她從未離開。望著房間內的一切,恍如隔世又如夢幻。
“娘,別哭了。爹呢?”申冉冉極力安慰,心頭一波波湧過感動。申家夫婦,對她仁盡義盡,不僅包容了她種種驚世駭俗的舉動,那份關心寵愛也是發自內心的。她有些怨恨自己,除了初進王府還時時想起他們外,後來想起的太少了。
這個世界,還有何人能像父母一樣無怨無悔地包容兒女的一切?
“你爹他,數日不曾回府了,連衣服都是我們遣人送進宮裏去的。”申夫人抹著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