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梟一愕。負荊請罪?來真的?自古以來,王公貴族親手殺死手下不過等閑事,如同殺隻貓狗一般,王妃娘娘居然要為範三的死去向程夫人請罪?都說這個王妃“有點瘋”,名不虛傳。
隻是,他心底裏暗暗佩服王妃的作為比男人還男人。
寒風吹木,冷雨滴葉。
在花樹叢中曲曲折折行了不知多久,煙氣漸濃,申冉冉不禁咳嗽了幾聲。
再走一段,眼前豁然開朗,隻見殿宇巍峨,危樓重簷,正中一個大廣場,燒著兩根大柱子似的香,雖然斜風細雨,紅豔豔的香頭不滅,遠處樓宇中青煙滾滾,看來是煉丹爐所在吧。
走下台階,再走幾十步,便到了正門前,門上懸掛著金字牌匾,又是和秋龍飛鳳舞的題字:卻灰庵。
庵門早已經關閉了,蕭梟敲了敲門,不久側門開了一條縫,一個灰衣灰帽的小尼姑探出頭來,一聽是王妃娘娘來訪,嚇一跳,飛也似的去稟告了。裏麵又湧出幾個老婆子來,插香似的拜倒,請王妃娘娘進去坐。
申冉冉謝過她們好意,繼續立在門口等候。
雨,一滴滴打在桐油傘上。
等待最是難熬。
阿七望著申冉冉挺直的腰肢,不明白她哪裏來這樣的的力量。僅僅為了一個奴才的死,何苦?再想起當初她維護自己惹惱了程夫人,乃至被王爺發送到荷花船上,不禁心頭一熱。
這個王妃,不同以往任何一個王妃,口裏不說什麼漂亮話,一舉一動,對下人卻很尊重。跟上這樣的主子,是福是禍難說,但是,阿七卻慶幸遇上她。
又過了一頓飯功夫,小尼姑才匆匆跑回來,稟告道公主已經入定,不敢報告,程夫人則說自己正在熱孝之中,不便與新婚的王妃相見,還望王妃娘娘回去好好照顧王爺。
申冉冉點點頭,道:“程姐姐既然開了口,我也不好再打擾,還望各位師父好好照顧她。”
她一說完,蕭梟馬上從懷裏掏出一包碎銀子遞了過去,道:“這是王妃娘娘送與各位師父的,天寒地凍,師父們添件衣服吧。”
申冉冉心中詫異,麵上卻不動聲色,沒想到這個看似粗豪的漢子,做事如此細心周到。阿七也取出小小的一個紅綢包裹,道是幾瓶護膚香膏,王妃娘娘特意送與她們的。
早有一位老婆子眉開眼笑的伸手過來接過銀子與小包裹,道謝不迭,又恭請王妃娘娘進去喝杯熱茶烤烤火。
申冉冉謝過她們,進去門房喝了一杯香茶,又問可曾有暖酒。
老婆子們訕訕笑著,道:“娘娘神仙一般的人物,知道老婆子們偷喝酒,可別向公主殿下告狀,老婆子們謝過啦。”
申冉冉搖搖頭,道:“我是為蕭大人討酒喝的。他劃了許久的船,等會還要回去。”
老婆子們明白過來,趕緊送上暖酒,請蕭梟進用。
蕭梟搖搖頭,道:“謝過娘娘,謝過各位大娘,蕭梟已經立誓戒酒。”
申冉冉心中一動,明白他因為在王爺中毒時候醉酒誤事而後悔不已,也不多話,讓阿七喝了兩杯暖暖肚子,才告辭離去。
這一趟,可以說是無功而返。
申冉冉與阿七站在畫舫裏,望著窗外。蕭梟坐在小船中,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用力劃槳。
“阿七,你來過這島上幾次?可曾見過安順公主?”申冉冉問。
“也不常來,隨王爺與程夫人來過幾次進香。安順公主隱居卻灰庵裏,從不見外人,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都說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和藍昊將軍--阿七該死,胡亂開口!”阿七告罪,絕口不提公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