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又餓了,給我一塊錢吧?”甜甜摸著阿狼的脖子說。
“剛剛才吃過饅頭,要節約點用錢。”雯雯說。
“那個阿嬸給你20塊錢還沒用完吧,一個饅頭吃下去就沒有感覺了。我覺得今天的饅頭特別香,特別好吃。你就再給我一塊錢吧?”甜甜說。
雯雯掏出一塊錢給甜甜,甜甜高興地向街邊的小吃店跑去。雯雯從內衣口袋裏掏出用膠袋包著的錢,有一張五十元麵額的大鈔,這是夢露姐姐給她的,她心裏已經盤算好了,這五十元錢留著,萬不得已時才用它,假如生病什麼的。看五十元錢依然完好無損後,小心翼翼地包好,放進內衣袋裏。外衣的兜裏一把零錢,有紙幣、硬幣,有一元、五角、一角的。她認真地清點了一下,是九塊八角錢。
甜甜興高采烈地回來了,手裏高高地舉著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她臉上的微笑如清風一樣清晰。
“姐姐,這個給你。是肉包,好香。”
雯雯接過包子,聞了一下,一股撲鼻的香氣,頓時激起肚腸的造反,饑腸轆轆地叫著,她大咬一口,滿口甘油伴著香氣滑入肚中。她滿臉堆笑地說:“太香了,太好吃了。但是不經吃,買饅頭才大一點。”
“姐姐,如果能讓我吃肉包子,撐死也願意。”甜甜說著就大口大口地嚼起來。
阿狼走到雯雯麵前,可憐巴巴地盯著雯雯手中的半個肉包子。雯雯猶豫了一下,把半個肉包子遞給阿狼,阿狼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氣,翹起尾巴猛搖,然後向雯雯下拜。雯雯抱住阿狼,她知道它已餓了,但它卻不吃,反而拜謝。雯雯不禁傷感地流淚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拿著兩個包子跑到過來,分別給甜甜和雯雯一個包子,小男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給,我知道你們餓了。”
“謝謝。”甜甜點頭。
小男孩的母親跑過來,拉起小男孩的手說:“走。要飯的,這麼髒。”
小男孩扭頭望了一眼甜甜,跟著母親走了。他對母親說:“她們好可憐。”
在深圳每個男人都可能為妓女掏錢,每個女人都可能為自己打扮一擲千金,但對幫助他人卻被大多數人冷漠了。大人沒有小孩富有同情心。連阿狼這條狗都還通人情呢?
“姐姐,我們要多久才能找到爸爸媽媽?”甜甜問。
“……”雯雯無言以對,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有內疚,連累妹妹跟著自己受苦,便把甜甜抱住。
“我們不能這樣等下去了。你可以打電話給夢露姐姐,隻有她才會幫助我們了。”甜甜說。
雯雯一經甜甜提醒,猛然覺得找到出路一樣。她立即翻找,一個日夜不離身的爛包子,被翻來翻去,還是沒有找到夢露姐姐寫給她的電話號碼。
雯雯把自己身上衣服的口袋也翻了一遍,再去翻甜甜身上的口袋,摸出一張被雨水淋過字跡模糊的碎紙來,怎麼也無法拚接辨認字跡了。
甜甜著急得放聲大哭起來,雯雯手足無措地暗自流淚,這引來了行人好奇的眼光,甚至還有輕視的眼神。
雯雯和甜甜來深圳已經在風餐露宿中度過了20多天了,但父母的音訊全無。她們今日不知明日怎麼過,但隻有一條不變的信念,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父母。他們依然風雨無阻地守候在村路口。
她們呆呆地坐在停車場邊的水泥欄邊,愣愣地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最讓雯雯感到心酸的是,看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們,背著書包,穿著整齊的校服,在父母的護送下,快快樂樂地走在上學的路上。這是一種令她倆羨慕和向往的生活。她們比一比自己日漸破舊的衣服,一股股巨大的寒酸從心底漫上來,化成一串串的淚水奪眶而出。
時間像流水,送走了又一個黃昏,天色漸漸地暗下來。街邊的燈火與星星一齊閃爍。雯雯想起木棉灣電影院門口那尊漢白玉石雕像的維納斯,赤裸著身體,一條斷臂,她的命運是不是和自己一樣苦呢?
雯雯與甜甜在與饑餓作無畏的抗爭,支撐她們頑強地堅持下去的依舊是一定要找到父母的信念。這個可憐的信念支撐著這個可憐的孩子的全部精神。在這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們的存在似乎被人遺忘,但又似乎成為都市的倒影。
一個年輕的母親攜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逛街。小姑娘一蹦一跳地,母親瞻前顧後,左顧右盼,看來往的車輛,看小姑娘的身影,母親的擔心總是那麼繁絮,母親的牽掛總是那麼纏mian。
小姑娘走到水果攤前麵,摸著光滑翠綠的青蘋果,召喚母親快過來。母親精心挑選了幾個蘋果,付了錢,又找清水洗幹淨,遞一個給小女孩。小女孩咬了一口,馬上把臉皺起來,把蘋果往地上一丟,叫喊道:“好酸好澀。”
母親拉起小女孩的手往超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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