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山路泥濘又難行,但雯雯和甜甜還有“阿狼”,卻很習慣地前進著,阿寶站在山岡上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點。
在這行人稀少的小路上,沒有人會注意她們要去何方?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命運將會怎樣迎接她們,將會賦予她們什麼?她們沒有太多的擔憂,因為她們單純地想,隻要找到爸爸,就不是一根草了。
她們幾乎忘記了饑餓,不管何時,隻憑一個美好的信念,平時兩個小時的路程,卻走了四個小時才到一個名叫油墩街和地方,油墩街是一個古鎮,鎮中央橫過一條街,街兩旁最高的建築物隻有三層,落後貧窮依然盤踞小山鎮,街的一頭連著30公裏外的瓷器名都景德鎮,一頭接著一座長達幾公裏的湖口大橋,把九江連接在一起。
走到油墩鎮時,她們在水田裏把褲管上的黃泥漿洗幹淨,迎著撲麵的和風來到油墩街車站,這個所謂的車站,其實是個上落點,路邊插上一個小牌,有一個穿著不正規製服的管理人員,攔停路過的長途車,然後送上幾個客人,便向汽車司機收取一點費用。司機有許多不滿,但隻在心裏嘀咕幾句也就罷了,因為這些管理人員都是當地的無賴,比車匪路霸更堂而皇之。行車萬裏的司機當然知道與他們計較沒什麼好處。
油墩街雖然是一個古老的小鎮,但景德鎮、波陽去廣州、深圳的長途客運車,都必須經過這條國道線。
甜甜望著街邊許多小吃的攤位正在熱火朝天地吆喝著,甜甜的肚子已經有了明顯的饑餓感了,她小聲地說:“姐姐,我餓了,吃一碗稀飯吧?”
雯雯捏了捏口袋裏的一百元錢,她想了想對妹妹說:“錢不夠,咱們別吃東西了,等會車來了,你就抓住我的衣服,我抓住一位大人的衣服。這樣司機會認為我們有大人帶。不然上不了車,上車後不要隨便說話,要忍著點。”
甜甜蹲下身子,對著阿狼把姐姐講的話重複一遍,阿狼似乎很懂人性地歪著腦袋搖著尾巴。甜甜格格地笑開了,雯雯也笑了,但雯雯的笑臉裏隱藏著淡淡的憂傷。
雯雯背著一個挎包,領著妹妹在街邊,盼星星盼月亮般的苦苦等待著客車經過,時間顯得非常漫長而煞人。幾輛去深圳的長途汽車因為客滿而呼嘯而過。雯雯擔心阿寶把她們的行蹤告訴他媽媽,又擔心有人發現她們的行蹤後趕來找她們,怎麼辦?她已決心一定要去深圳。
太陽的光輝越來越強烈,姐妹倆的肚子已餓得哇哇叫了,阿狼臉上長毛沒有害羞,偶爾到路邊的小店揩些油水,它不餓,它不經意地用疑惑的眼光望著姐妹倆,仿佛在問:“你們怎麼不吃飯啦?”
熬到下午兩點多鍾,雯雯、甜甜都餓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渾身軟酥酥的,小孩的肚子易餓,真是餓得她們難於招架。
雯雯從口袋裏摸出一元硬幣,買了兩個包子,勉強充饑。
一輛景德鎮去深圳的揚州大巴臥鋪車,終於停住了。雯雯牽著甜甜的手,往車上擠,前麵有一位麵目慈祥的中年婦女,雯雯就拉住她的衣擺,女人轉過頭來,瞪著眼睛想說什麼,但看見是小女孩就把話咽回去了。
“姑姑,拉我一下。”雯雯故意裝出很親昵的樣子。
中年婦女還是伸手拉了雯雯一把,這種鏡頭無意中讓人以為她們是一家人。
甜甜一拍阿狼的屁股,阿狼很聽話地從售票員的胯下鑽過去,躲到臥鋪底下,車後麵有好幾個空鋪位,雯雯和甜甜就坐到後排去了。
車開動了,窗外流進來的空氣,緩解了車內的悶氣。雯雯替甜甜擦去頭額上的汗水,甜甜臉上蕩起幸福的笑容。
售票員在給剛上車的旅客補票,每人兩百元,一個子也不少。雯雯緊緊地捏著一百元錢,手掌心冒出了很多汗水。
三十多歲的女售票員,顯得很老練,聲音很尖,屬於那種粗獷型的女人。雯雯戰戰兢兢地遞上一百元錢,說:“阿姨,我就這一百元錢。”
“兩個人,才一百元,不行,下車吧!”售票員高聲說道。
“阿姨,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媽媽病了,我要去深圳讀書。”雯雯說。
“剛才你不是跟你姑姑上車來嗎?”
“不是我親姑姑。”
“好了,沒錢就下車。位置留著給九江的旅客坐。”售票員。
甜甜抱著雯雯的腰,抿著嘴,淚水奪眶而出。甜甜的哭聲,令人傷感悲切,也引起了眾多旅客的不滿。
“孩子的錢,我墊上。”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姐姐,給售票員再遞上一百元錢。“小孩半價,一個一百元。”